夜色浸着尼山关，火把的光芒在城墙上游动，像串起的星子。曹复蹲在箭楼旁，指尖捏着片雁羽，正往箭杆上粘——羽毛削得薄而匀，用煮过的鱼鳔胶固定，比之前的箭羽顺直多了。
“安国君，这箭羽这么粘，真能射得更准？”
士兵阿云凑过来，手里的弓还在滴着露水，弓弦被磨得发亮，指腹上的老茧蹭着箭杆。
曹复没说话，搭箭拉弓，“嗖”地射向远处的树干，箭羽穿过夜色，精准钉在树干中心，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比之前能减三成偏差。”他拔下箭，箭羽完好无损，“鱼鳔胶煮透了粘性足，羽毛顺了风阻小，待会儿宋人来，让他们尝尝厉害。”
心里嘀咕：现代射箭的空气动力学原理，用在战国箭支上，简直是降维打击。
刚要起身，关外传来马蹄声，细碎却密集。萧山跑过来，声音压低：“安国君，宋营动了，有一队骑兵摸过来了，大概两百人。”
曹复快步登上城头，夜色里能看到黑影在移动，马蹄扬起的尘土被月光照得朦胧。
“所有人就位！箭上弦，滚石备好！”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士兵们瞬间安静，握弓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宋营骑兵冲到关下五十步远，刚要放箭，曹复大喊：“射！”
改良的箭矢像飞鸟般掠过夜空，精准地落在骑兵队伍里，惨叫声此起彼伏。有骑兵想冲上来，被滚石槽里落下的巨石砸中，马蹄声瞬间乱了。
“退回去了！”阿云兴奋地喊，手里的弓还在发抖，“安国君，这箭太准了，比之前能多射十步！”
曹复松了口气，后背的汗湿凉得贴在身上。他走到城墙边，指尖摸过新夯的石灰混泥土，坚硬得像石头——还好连夜补了这段，不然刚才骑兵冲撞，怕是会出问题。
间歇的平静里，他想起现代的防弹衣夹层原理，虽然这里没有纤维，却能用石灰混碎石增加硬度，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偷懒，多烧了几窑石灰。
天刚亮，关外就响起震天的呐喊，宋人黑压压的一片涌过来，云梯靠在城墙边，冲车撞得城门“咚咚”响，震得城砖都在颤。
“守住！滚石往下扔！”
季良拔剑大喊，甲片碰撞的声音混着喊杀声，格外刺耳。
曹复站在投石机旁，看着士兵们撬动杠杆，石兜飞起来，巨石“呼”地砸向冲车——改良后的投石机杠杆加长了三尺，石头飞得更远，正砸在冲车的木头上，“咔嚓”一声，冲车的轮子被砸扁。
“好！再来！”曹复拍了拍杠杆，掌心被木刺扎得发疼，却顾不上拔。
宋人架着云梯往上爬，士兵们用戈往下戳，鲜血顺着云梯往下淌，滴在城墙上，红得刺眼。有个宋兵快要爬上来，曹复抓起块烧红的石灰块，狠狠砸下去——石灰块炸开，粉末呛得宋兵惨叫着掉下去，双手被烫得通红。
“用石灰块！别省！”曹复大喊，身后的石灰堆已经矮了大半，都是连夜烧出来的。
正午时分，宋人突然撤了云梯，转而推着几辆装满柴草的车往城门方向冲，柴草上浇了火油，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不好！他们要火攻！”季良脸色一变，伸手去拔腰间的剑，甲片卡得他动作一滞，指尖都捏出了白痕。
曹复却早有准备，抬手示意：“放水囊！”
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扔下捆好的水囊——这些水囊用厚麻布缝的，里面衬了层浸过桐油的羊皮，防水性极好，比之前的陶罐装水多，还不容易破。
水囊砸在火车上，“哗啦”一声炸开，火焰瞬间被压下去，浓烟里飘出焦糊的气味，还带着一丝奇怪的腥气。
“这火油不对劲。”曹复皱眉，指尖沾了点溅上来的火油，闻着有股海腥味——鲁国的火油都是山泽里产的，没有这种味道，宋人难道是从海边运过来的？
火攻被破，宋人更疯狂了，有个将领骑着马，挥舞着长剑大喊：“冲上去！破了尼山关，抢光里面的粮食和工匠！”
话音刚落，曹复搭箭拉弓，改良的箭矢带着风声射出去，正射中将领的肩膀，他惨叫着从马上摔下来，宋兵的阵脚瞬间乱了。
混乱中，一辆云梯趁乱靠上城墙，十几个宋兵爬了上来，手里的刀闪着寒光，离城头只剩三尺距离。
“守住这里！”阿云大喊着冲上去，手里的戈横扫，却被宋兵的刀挡住，火星四溅，胳膊震得发麻。
曹复抄起旁边的铁叉，叉头是改良过的，多了两个倒刺，他猛地刺出去，正叉中一个宋兵的腰，倒刺勾住衣服，对方根本挣脱不开。
士兵们见状，纷纷用改良的兵器反击，铁叉、带刺的长棍，把爬上来的宋兵一个个打下去，城墙上的鲜血顺着砖缝往下流，汇成小股。
间歇的喘息里，曹复靠在箭楼的木柱上，喉咙干得冒烟。萧山递过来半袋水，他灌了两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满是血污的手上。
“安国君，宋人退了！”士兵们欢呼起来，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充满兴奋。
曹复抬头，看到宋兵正往回撤，地上留下了不少尸体、云梯碎片和破损的冲车，阳光照在血迹上，红得刺眼。
他刚要说话，关外又传来沉闷的轰鸣——宋人居然又调来了一批投石机，石头比之前的大了一圈，呼啸着往城墙这边砸，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一块巨石精准砸在箭楼的斜撑木上，木梁“嘎吱”作响，灰尘簌簌往下掉，砸得城砖碎屑乱飞。
“不好！箭楼要塌！”士兵们大喊着往后退，脚下的城砖都在松动。
曹复却冷静地大喊：“拉投石机的杠杆！瞄准他们的投石机底座！”
士兵们立刻反应过来，几人合力撬动杠杆，改良后的投石机扔出的石头更准，正砸在宋人的投石机木架连接处，“轰隆”一声，木架轰然倒塌，砸伤了不少宋兵。
宋人的投石机被破，彻底没了辙，骂骂咧咧地撤回了营中。尼山关的士兵们瘫坐在城墙上，有的靠着戈，有的互相包扎伤口，脸上满是疲惫，却都带着笑意。
曹复走到城墙边，看着关外宋营的方向，心里清楚，这只是第一次进攻，宋人不会善罢甘休。他弯腰捡起一支宋人的箭，箭杆粗糙，箭羽歪歪扭扭，和自己改良的箭支形成鲜明对比。
“大家抓紧时间休整，补充石灰和石头，检查器械。”曹复的声音有些沙哑，“宋人还会来，我们得守住这道关。”
士兵们应声起身，有的去搬运石头，有的去修补箭楼，有的在擦拭兵器。
曹复蹲在地上，看着刚才被巨石砸中的木梁，用手推了推，还算结实——幸好加了斜撑和铁销，不然真就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