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市医院门口的梧桐叶沾着露水,风里带着初秋的微凉。陆沉穿着苏衍带来的宽松外套,左臂的绷带裹得规整,走下台阶时脚步还有些轻缓。苏衍早靠在银色轿车旁等他,手里拎着个印着碎花的保温桶,见他过来,立刻迎上去扶住他的右臂:“慢点,刚拆了引流管别使劲。”
保温桶外壁还带着温热的触感,陆沉接过来时,指腹蹭到苏衍的指尖 —— 对方的手一直攥着桶身,暖得很。掀开盖子的瞬间,金黄的油花浮在清亮的鸡汤面上,党参、枸杞和炖得酥烂的鸡块沉在底下,热气裹着醇厚的香气扑到脸上,瞬间驱散了晨间的凉意。“你妈妈熬了多久?” 陆沉用勺子轻轻搅了搅,抬头看苏衍时,眼里带着点笑意。
“凌晨四点就起来炖了,说要把黄芪和当归的味儿炖透,补你流血的身子。” 苏衍拉开车门,帮他把保温桶放在副驾储物格里,“我尝了一口,咸淡刚好,你等会儿路上喝。” 陆沉点点头,坐进车里时,左臂小心地避开座椅靠背,苏衍见状,又伸手调整了座椅的角度,直到确认他坐得舒服才关上车门。
车子缓缓驶出医院停车场,苏衍发动车子时,余光瞥见陆沉正低头用勺子舀鸡汤,汤汁没洒出来一滴。“局里定了明天上午十点开新闻发布会,‘雨夜案’和符号案的卷宗都归档了,凶手昨晚已经送看守所了。” 苏衍的声音随着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响传来,“王局说要给咱们小组发锦旗,还要在会上表彰。”
陆沉咽下嘴里的鸡块,指尖摩挲着保温桶的边缘,眼神落在窗外掠过的街景 —— 路边的早餐摊冒着热气,晨练的老人慢悠悠走着,一派平和。“表彰不用了。” 他语气轻淡,却带着坚定,“当初查案不是为了这个,只要受害者家属能睡个安稳觉,比什么都强。”
苏衍笑了,方向盘轻轻打了个弯,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这是局里的决定,也是给其他同事的交代。对了,咱们小组不散,王局说让咱们接跨国犯罪的案子,下周就启动。”
“跨国案子?” 陆沉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原本稍显疲惫的眼尾微微扬起,指尖不自觉地敲了敲膝盖,“具体是什么方向?”“还没细说,王局说明天发布会后给文件。” 苏衍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里亮着光,忍不住打趣,“看你这模样,倒像是等不及了。” 陆沉嘴角弯了弯,没说话,只是舀了一勺鸡汤,慢慢喝着 —— 经历过 “雨夜案” 的压抑,他确实期待新的挑战,更重要的是,能和苏衍继续搭档。
第二天上午的市公安局会议室里,气氛格外热烈。台下坐满了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滑动。王局穿着笔挺的警服站在台上,手里拿着话筒,声音沉稳有力:“‘雨夜案’历时三个月,符号案横跨四省,在陆沉、苏衍同志带领的小组努力下,所有嫌疑人全部落网,证据链完整,现已正式结案!”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陆沉和苏衍站在后排,苏衍悄悄侧头看陆沉,他脊背挺得笔直,目光落在台上,嘴角噙着一点浅淡的笑意 —— 那是案件告破后,卸下重担的轻松。当王局念到 “授予陆沉、苏衍同志‘城市守护者’称号” 时,陆沉只是微微颔首,眼神里没有丝毫张扬。
发布会结束后,两人跟着王局走进办公室。王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蓝色封面的文件,推到他们面前,封面上 “跨国文物走私案” 几个字格外醒目。“国际刑警那边传来的消息,一个叫‘猫头鹰’的头目,最近在咱们市活动,想把一批宋代瓷器走私到国外。” 王局指着文件里的照片,“这是他们的中间人,下周会去‘鼎盛古董拍卖会’,你们得混进去,找到他的线索。”
陆沉拿起文件,指尖沿着照片里人的轮廓划过 —— 照片里的人裹着黑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下颌线,手里拎着个棕色的皮箱。“‘猫头鹰’从来没露过面?” 他抬头问,眉头微蹙。“对,所有交易都通过这个中间人,国际刑警查了半年,只知道他喜欢用猫头鹰吊坠当标记。” 王局靠在椅背上,“这个案子难度不小,你们得做好准备。”
“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陆沉和苏衍异口同声地说,眼神里满是笃定。
离开办公室后,两人坐在会议室里,桌上摊着拍卖会的资料。“得有人伪装成古董商人,中间人只和有‘身份’的买家接触。” 陆沉手指点着资料上的 “买家准入条件”,抬头看向苏衍,“你大学辅修过文物鉴赏,还跟着你爷爷去过古玩市场,这个任务交给你最合适。”
苏衍愣了一下,指尖顿了顿,下意识摸了摸下巴:“我那点知识都是皮毛,万一被看出破绽怎么办?”“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张教授,他是市里最权威的古董专家,明天开始给你做专项培训。” 陆沉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笃定,“而且我会伪装成你的保镖,跟你一起去拍卖会,有情况咱们随时配合。”
苏衍看着陆沉认真的眼神,心里的不确定渐渐消散,他点点头:“好,我没问题。”
第二天上午,古董专家张教授准时来到局里的临时培训室。老人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手里拎着一个装满文物仿品的箱子,刚坐下就拿出一个青花瓷瓶:“小苏,你看这个瓶身的青花发色,正德年间的青花用的是‘平等青’,颜色偏淡蓝,没有宣德青花的浓艳……”
苏衍坐在桌前,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偶尔打断教授问问题,眼神专注得发亮。他手里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瓷瓶的纹路,指尖轻轻拂过瓶底的落款,嘴里默念着教授说的鉴别要点。陆沉靠在旁边的椅背上,手里转着笔,目光落在苏衍认真的侧脸 ——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梢,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连蹙眉思考的模样都透着股认真劲儿,陆沉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培训结束时,苏衍已经能准确分辨出不同朝代瓷器的特征,张教授拍着他的肩膀称赞:“小伙子学得快,明天再带你去古玩市场实战演练,肯定没问题。”
晚上,苏衍提议去他家吃饭,顺便整理第二天的实战资料。车子停在苏衍家楼下时,楼道里已经飘出饭菜的香味。推开门,苏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红烧鱼,热气腾腾的:“小陆来啦!快坐,最后一道汤马上就好。”
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红烧鱼、可乐鸡翅、清炖排骨,还有陆沉爱吃的凉拌木耳。苏妈妈不停地给陆沉夹菜,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小陆,多吃点,你受伤流了那么多血,得好好补补。以后常来家里,阿姨给你做你爱吃的。”
陆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手里的筷子没停:“阿姨,您也吃,别光顾着给我夹。” 苏衍坐在旁边,看着陆沉和妈妈聊得热络,嘴角噙着笑意,偶尔帮陆沉挡掉妈妈递过来的菜:“妈,他吃不了那么多,您别夹了。”
饭后,苏衍送陆沉到门口。楼道里的声控灯亮着,暖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明天见,实战演练别紧张。” 苏衍说,眼神里带着笑意。陆沉点点头,转身想走,却被苏衍叫住。
“陆沉。” 苏衍往前迈了一步,声音轻缓却认真,“这几个月,谢谢你。不管是查案时护着我,还是我遇到瓶颈时帮我分析,都谢谢你。能和你成为搭档,我很高兴。”
陆沉的耳尖瞬间有点红,手不自觉地攥了攥衣角,他挠了挠头,语气有些笨拙:“我也很高兴。以后不管是跨国案子,还是其他案子,咱们一起面对,肯定都能解决。”
苏衍点点头,看着陆沉的背影拐进楼梯口,才轻轻带上门。他靠在门后,手里还残留着刚才和陆沉握手时的温度,心里暖烘烘的。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客厅的茶几上,上面还放着两人白天整理的资料。苏衍知道,未来的案子或许会更难,但只要和陆沉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第二天清晨,苏衍和陆沉准时出现在古玩市场。苏衍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手里拎着个公文包,跟着张教授在摊位前穿梭,时而拿起瓷器仔细观察,时而和摊主聊几句,模样十足像个懂行的古董商人。陆沉则穿着黑色夹克,跟在他身后,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偶尔在苏衍遇到难题时,悄悄递个眼神提醒。
夕阳西下时,两人坐在市场旁边的小吃摊前,手里拿着刚买的烤红薯。“今天表现不错,摊主都以为你是真的买家。” 陆沉咬了一口红薯,甜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苏衍笑了,眼角弯成月牙:“还是张教授教得好,还有你提醒得及时。”
晚风拂过,带着烤红薯的甜香。两人坐在路边,看着来往的人群,心里满是踏实。他们知道,拍卖会的挑战即将到来,但只要彼此并肩,就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们。而 “雨夜案” 结案后的这份余温,会一直陪着他们,走向未来的每一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