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竹躬身道:“二殿下,寻常手段恐怕难以打动那些工匠。”
“我以为,应该由殿下亲自出面招揽,许以高官厚禄。”
“即便不能直接收服,也可借战事需要之名,将他们调入殿下麾下效力。”
“徐徐图之,终能为我所用。”
二皇子眼睛一亮:“此计甚妙!就依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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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二皇子就开始行动。
他先派人暗中打探工匠们的动向和喜好。
探子回报,这些工匠除了干活,几乎不跟外人接触,纪律严明得像军队。
首领鲁班更是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聂大刚府邸的后院工坊里。
之后,他决定亲自出马。
他准备了一箱价值连城的东海珍珠和一套前朝大匠遗留的精巧工具,以商讨后续火炮制造为名,来到聂大刚的府邸。
聂大刚知道二皇子来的目的,但还是在大厅接见了他。
寒暄几句后,二皇子切入正题:“聂兄手下的工匠真是令人惊叹,尤其是那位鲁班大师,技艺超群。”
“不知能否请来一见?本王有些技术问题想当面请教。”
聂大刚推脱道:“殿下过誉了,鲁班只是个粗人,不敢当‘请教’二字。”
二皇子坚持:“聂兄不必谦虚。后续大军械的制造,还需要鲁班大师多费心,本王也想当面表达对大师的重视和感谢。”
见推脱不过,聂大刚对侍从说:“去请鲁班过来。”
不久,鲁班大步走进大厅。
他穿着深灰色短衫,手上还沾着油污,对聂大刚躬身行礼:“主上,您找我?”
对二皇子只是微微点头。
二皇子立刻起身,满脸笑容:“这位就是鲁班大师吧?久仰大名!”
让随从奉上礼盒,“一点薄礼,表达本王对大师辛勤劳作的感谢。”
鲁班看都没看礼盒,只是看着聂大刚。
聂大刚微微点头。
鲁班这才对二皇子抱拳:“殿下客气了。为主上效力是分内之事,不敢受赏。”
二皇子继续试探:“大师何必自谦。本王对大师十分赏识,若大师愿意,不仅厚赏,更可入朝执掌将作监,光耀门楣。”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聂大刚喝着茶,静静看着。
鲁班听完,面无表情,斩钉截铁地说:“承蒙殿下厚爱。但鲁班此生只认聂大刚一人为主。主上给我新生,我必以死相报。高官厚禄,于我如浮云。殿下如果没别的事,工坊还有工作,鲁班告退。”
说完,不等二皇子回应,向聂大刚行了一礼,转身就走,自始至终没看那箱珍宝一眼。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没想到对方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
聂大刚放下茶杯,露出无奈的笑容:“殿下,你看,我这手下都是粗人,不懂规矩,不识抬举,让您见笑了。”
二皇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干笑两声:“无妨,无妨,大师是性情中人,忠于职守,令人钦佩。”
知道再待下去也没用,便起身告辞。
回到府中,二皇子立即召来江玉竹商议:“那鲁班对聂大刚忠心不二,金银官位都打动不了。”
“本王以为,不如借南诏大军压境之机,以统一指挥为名,将这批工匠调入本王直属的工兵营。”
“届时人在本王麾下,天长日久,不愁不能收服。”
江玉竹沉吟片刻:“殿下英明。待击退南诏大军,便可下此命令。”
而另一边,看着二皇子狼狈离去,聂大刚脸色冷了下来。
“想挖我的人?”他低声自语,“系统出品的死士,要是能被你们收买,那才是笑话。”
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他。
二皇子已经注意到了鲁班和工匠们的价值,以后类似的试探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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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南诏大军兵临城下。
阵前千头战象如同移动的山,踏步地动山摇。
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藤甲兵。
守城士兵都很紧张。
二皇子对聂大刚说:“聂将军,看你的了!”
聂大刚一挥手,下令:“目标象阵,两轮齐射,放!”
轰!轰!轰!——
炮声震天,炮弹落入象阵,火光四起,巨响连连。
战象受惊,掉头冲进自家藤甲兵阵中,踩死踩伤无数。
有些炮弹带着火油,点燃了藤甲,藤甲兵顿时变成火人,惨叫声不断。
南诏前军彻底崩溃,死伤惨重。
城上守军欢呼起来。
二皇子激动地拍墙:“好!打得好!聂大刚,你立了大功!”
他转身对江玉竹低声道:“此战之后,立即将那些工匠调入本王麾下。”
“如此神兵利器,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
江玉竹躬身领命,看向聂大刚的眼神十分复杂。
聂大刚看着城外的溃军,满意地笑了。
“鲁班和工匠们没让我失望。”他心中暗忖,“二皇子恐怕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名正言顺地收编我的人了。不过……他很快就会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他的,永远也拿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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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南诏大军败退的第二天,二皇子立刻动手了。
他绕过聂大刚,用皇子监军的身份下令,把鲁班和他手下的核心工匠全都调到自己直属的工兵营,理由是“统一调配,防备南诏反扑”。
调令送到聂大刚军中,鲁班他们虽然心里不服,但聂大刚事先交代过,他们没有公开抗拒,只是默默收拾要紧的工具和图纸。
没多久,聂大刚带着一队亲兵,直接闯进二皇子临时的行辕。
聂大刚大步走进厅内,盯着二皇子,毫不客气地责问:
“二殿下!神机营工匠是国之重器,归镇远侯府管。”
“没有镇远侯和陛下一起点头,你敢随便调动?”
“仗刚打完,局势还不稳,你这么急着把掌握帝国机密的大匠带到陌生地方!”
“万一你这工兵营里混进了奸细,图纸技术泄露了,这责任你负得起吗?”
他直接点出二皇子程序不合法,还把“可能通敌”的嫌疑推了过去,厅里一下子安静了。
二皇子没想到聂大刚这么强硬,脸一沉,正要反驳,旁边的江玉竹上前一步,从怀里取出一卷明黄绢帛,微微躬身说:
“聂将军请息怒。二殿下行事,当然有依据。”
“这是陛下亲笔手谕,命殿下统筹战备,有权调动境内一切资源,包括工匠。”
“调鲁班大师他们,就在这权限之内。”
她稍稍展开绢帛,露出末尾的玉玺印记。
聂大刚看了一眼,不但没退缩,反而冷冷一笑。
他没有接手谕,站直了大声说:
“江监军,陛下这道手谕,或许是按常理下的。”
“但你知不知道,神机营跟一般军队不一样!”
“当年先帝创立神机营时,曾和镇远侯明确说过:‘神机之匠,关乎国本,非镇远侯与皇帝印信同在,任何人不得擅动!’!”
“这是祖制,也是铁律!我倒要问,二殿下这份手谕上,有没有我镇远侯府的印鉴?”
“还是说,二殿下觉得先帝的遗训可以不管了?您这是要违逆祖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