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刚就将厚账册递给李万年。
满朝文武,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那一刻停顿了。
谁都清楚,这份名单上的人,几乎都与李万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分明就是一张催命符啊!
李万年伸出微微发颤的双手,只觉那厚账册沉重。
他甚至不敢去看上面的名字。
就在这时,聂大刚懒洋洋说道:
“李爱卿,朕相信你是无辜的。”
轰!
这句话不啻于平地惊雷,在大殿之内炸响。
一瞬间的死寂之后,便是细微却清晰的骚动。
官员们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低声的议论如同蚊蚋般嗡嗡作响。
这算什么?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还是说,这李万年,当真圣眷如此之隆,犯下这等滔天之事,都能被陛下轻描淡写地揭过?
李万年自己也懵了。
他呆呆地跪在那里,手里捏着那份厚账册。
幸福和狂喜来得太过突然,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巨大的情绪洪流冲击着他的心防,眼眶一热,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臣……臣谢陛下天恩!”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行了。”
聂大刚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细微的脆响。
“退朝吧,朕乏了。”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转身,明黄的龙袍下摆在身后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毫不拖泥带水地消失在屏风之后。
只留下一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和那个跪在中央,成为所有人视线焦点的李万年。
李万年感受着这一切,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之上。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李万年的名字,将在这朝堂之上,拥有截然不同的分量。
……
就在此时,赵高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了。
“李大人,陛下在御书房等您呢。”
周围的喧嚣瞬间安静下来。
李万年心中一凛,随即被更大的狂喜所淹没。
单独召见!
这是何等的恩宠!
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恭恭敬敬地跟在赵高身后,朝着御书房走去。
通往御书房的汉白玉石阶,他走了无数遍,却从未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感觉脚下是如此的轻快。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通往权力之巅的阶梯上。
御书房的门虚掩着,赵高将他领到门口,便躬身退下了。
李万年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书房内,檀香袅袅。
聂大刚换下了一身龙袍,只穿着一件玄色的常服,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幅巨大的江山舆图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臣,李万年,叩见陛下。”
李万年跪倒在地,行了大礼。
“起来吧。”
“朕再说一遍,朕信你。”
李万年刚刚站起的身体一个踉跄,险些再次跪下。
他激动地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连连作揖。
“不过……”
聂大刚话锋一转。
“这件事,毕竟闹得不小。名单上的人,虽然朕信你和他们只是寻常往来,但难保不会有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李万年心中一紧,连忙表态:“陛下明鉴!臣与他们,绝无私下勾结!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天打雷劈!”
“朕自然是信你的。”
聂大刚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激动。
“所以,你回去之后,让你手底下那些人,最近都收敛一些。”
“别再给那些御史言官们递把柄了,朕……也烦。”
李万年明白了。
陛下这是在提点他,是在保护他!
陛下不仅相信他的清白,甚至还私下教他如何避开政敌的锋芒,如何更好地保全自身。
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荣宠!
这一刻,李万年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担心,全都烟消云散。
他感觉自己就是陛下最锋利的那把刀,最贴心的那件小棉袄!
“臣……臣明白了!”
“臣,万死不辞!定不负陛下厚望!”
他再次跪倒,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凉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陛下,您就是臣的再生父母啊!”
聂大刚看着他这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冰冷的笑意。
他扶起李万年,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朕等着看你的表现。”
……
当晚,月上中天。
聂大刚的身影出现在瑶光殿。
李瑶早已准备好了精致的宵夜,亲自为他更衣捶背按摩。
聂大刚闭着双目,享受着美人恰到好处的按摩。
过了一会,他拉过李瑶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对了,朕听闻,你父亲似乎很懂经商?而且,他还想扩大海船业?”
李瑶的心猛地一跳。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聂大刚的神色,见他脸上并无不悦,才小声地回应。
“是的!”
聂大刚捏了捏李瑶柔若无骨的小手,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你放心,你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放手去做,商铺也好,船队也罢,只要他想做,就尽管去做。”
“出了任何事,有朕给他撑腰。”
李瑶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执掌天下权柄的男人。
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父亲的命运,决定整个李家的未来。
而现在,他给了李家一个天大的许诺。
巨大的欢喜与感激充斥着她的胸膛。
李瑶的眼眶泛红,她主动依偎进聂大刚的怀里,吐气如兰。
“陛下对臣妾和父亲的大恩大德,臣妾……无以为报。”
她的身子柔软,带着醉人的香气。
聂大刚揽住她的腰肢,低头在她耳边轻笑。
“那就好好地……报答朕。”
夜色渐深,殿内的红烛摇曳,映出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