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凝在义军的甲胄上,如碎星闪烁。林羽按剑立于高坡,望着藩国营地的方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蟠龙纹。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他猛地转身,甲叶相撞发出金铁裂帛般的锐响:“点兵!”
三通鼓罢,三万义军列阵于接壤处的平原。晨光刺破云层,照在林羽的玄铁甲上,折射出冷冽的光。他抬手一挥,令旗划破长空——
“列阵!”
刹那间,方阵如棋盘落子,步卒举盾成墙,矛尖如林;骑兵勒马成环,马蹄踏地的轰鸣惊起野雁;投石车与强弩营居后,黑沉沉的炮口与箭簇对准藩国营地,杀气直冲云霄。
藩国营墙上,士兵们攥紧了手中的枪,指节泛白。他们见过叛军的凶悍,却从未见过这般肃杀的阵仗——义军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如标尺,连呼吸都仿佛踩着同一鼓点,这是常年浴血沙场才能养出的默契,比任何嘶吼都更慑人。
“变阵!”林羽的声浪裹着内力传出。
方阵骤然解体,化作数十道锐不可当的箭头,如群狼扑食;转瞬又聚成铁桶,将模拟的叛军旗帜围在中央,矛尖同时顿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咚”声,惊得大地都在颤。
藩国将领站在了望塔上,指甲深深掐进木栏。他看清了义军的投石车——石弹上裹着燃烧的油布,砸在远处的土坡上,炸开的火焰竟组成了“降”字;也看清了强弩射出的箭,数百支箭在空中交织,竟拼出了藩国的地图,而箭头直指他的主营!
“将军!他们是在示威!”心腹将领声音发颤,“那箭阵……是在说我们的营地布防,他们了如指掌!”
藩国将领喉结滚动,说不出话。他知道义军强,却不知强到如此地步——这哪里是演习,分明是赤裸裸的碾压宣告。
演武至酣处,林羽拔剑出鞘,剑光如匹练划破晨曦。“杀!”他一声怒喝,三万义军齐声应和,声浪掀翻了营墙上的旗帜,吓得藩国士兵连连后退,竟有人失手摔下了了望塔。
此时,使者整了整衣襟,拾级而上。藩国士兵没敢拦他,连眼神都带着怯意。
营帐内,藩国将领正对着地图发呆,见使者进来,猛地拍案而起:“林羽这是逼我!”
“将军此言差矣。”使者拱手,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我家将军说,路是自己选的。与义军联手,可保藩国无恙;若执迷不悟……”他瞥了眼帐外,“方才那箭阵,将军也看见了。”
藩国将领胸口起伏,指着地图上的叛军营地:“李肃与我有盟约!”
“盟约?”使者轻笑,从袖中甩出一叠信笺,“这是昨夜截获的叛军密信,李肃在信里说,待吞并藩国,便把将军的头颅献给北狄。”
信笺上的朱砂印鉴鲜红刺眼,藩国将领拿起最上面一封,手止不住地抖——那字迹,他认得,是李肃的亲笔。
“将军,”使者声音转冷,“叛军视您为肥肉,义军给您留着生路。今日午时,我军会再演一次攻城。若那时将军仍未决断……”他顿了顿,字字如冰锥,“攻城的箭,就不会再是木头做的了。”
使者转身离去时,正撞见藩国的斥候连滚带爬冲进营。“将军!叛军……叛军在后方集结了!李肃说要与我们‘共抗义军’,实则把精锐都藏在侧翼,像是要……”
“像是要等我们与义军两败俱伤,好坐收渔利!”心腹将领嘶吼道,“将军!李肃这是要卖了我们!”
藩国将领看着密信,听着斥候的回报,又望向营外——义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面旗上都绣着浴血的狼头,仿佛正盯着他这块将死的猎物。
帐内死寂,只有漏刻的滴答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不能等了!”终于,藩国将领一拳砸在案上,木屑纷飞,“传我令,打开西门,迎接义军入城!”
心腹们愣住,随即爆发出狂喜:“将军英明!”
使者站在营外,听到帐内的欢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抬头望向义军的方向,晨光正好落在林羽的战甲上,将那道挺拔的身影镀成了金色。
营墙缓缓打开,藩国士兵放下了武器。林羽勒马立于阵前,看着藩国将领迎上来,单膝跪地:“愿归顺义军,共讨叛军!”
他拔出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线:“从此,这条线以西,是友;以东,是敌。”
藩国将领重重叩首:“这条!”
阳光洒满平原,义军的旗帜与藩国的旗帜并排升起。远处,叛军营地传来慌乱的号角声——李肃大概永远不会明白,自己精心布下的局,为何会败在一场惊心动魄的演武里。
而林羽知道,摧毁敌人的防线,从来不是靠刀剑,而是先敲碎他们的胆,破了他们的心防。
这一局,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