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顾得住的指点,锦星墨一行人不再耽搁,出了那隐秘幽谷,辨明西方,便加速前行。越往西走,跌跤山那令人心悸的罡风似乎略有减弱,但山势依旧崎岖。数日后,周遭的景物开始出现变化,不再是纯粹的荒凉石壁,渐渐能看到些许顽强的绿意,甚至偶尔能发现人为开辟的小径痕迹。
“看来我们快要走出跌跤山的核心区域了。”听得到观察着四周说道。
杨蕊汐脸上带着期盼:“那是不是快到绿叶山寨了?含温哥哥可能就在那里!”
锦星墨心中同样急切,但越是接近目标,他越是提醒自己需更加谨慎。顾得住提及月含温曾与寨中人起过冲突,这绿叶山寨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管他呢!”听风晨满不在乎地拍拍肩上猴子的脑袋,“有咱们在,还怕他们不成?猴兄,你说是不是?”
那猴子立刻挺起胸膛,“吱吱”叫着挥舞爪子,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架势。
小彩慵懒地甩了甩尾巴,口吐人言:“但愿别又是个麻烦地方,我的尾巴都快被这山风吹得分叉了。”
苏溪韵轻声道:“谨慎些总是好的。”
这一日,他们翻过一道山梁,前方景象豁然开朗。只见两山夹峙之间,出现一片相对平坦开阔的谷地,谷中屋舍俨然,多以原木和青石搭建,规模不小,远远便能感受到人烟气息。那应当就是绿叶山寨所在。
然而,还未等他们靠近寨子,一阵隐隐的喧哗与兵器碰撞声便随风传来。众人心中一凛,收敛气息,借着山石林木的掩护,悄然靠近。
只见在绿叶山寨外围的一片空地上,两拨人马正在紧张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一方人数较多,衣着多以青、绿为主,服饰上大多绣着叶片纹饰,手持各式兵器,脸上带着愤慨与戒备,显然是绿叶山寨的人。为首一人是个中年汉子,面容敦厚,但此刻眉头紧锁,手持一柄宽厚的长刀,正是绿叶山寨的寨主刘叶。
而另一方,人数稍逊,但个个精气饱满,神色倨傲,身着统一的暗红色劲装,衣领处绣着火焰缠绕山峦的图案。他们占据的地势稍高,隐隐对绿叶山寨形成压迫之势。为首者是个面色阴鸷的青年,腰间佩着一柄狭长的弯刀,眼神睥睨,正是红青山此次带队的头目,名为屠刚。
“刘寨主,考虑的如何了?”屠刚的声音带着一股刻意的慵懒,却掩不住其中的咄咄逼人,“将这处矿脉的开采权让与我们红青山五成,日后你我两寨便可相安无事。否则……嘿嘿,这跌跤山边缘,少个把寨子,恐怕也没人在意。”
刘叶脸色铁青,强压着怒气:“屠刚!你们红青山未免欺人太甚!这处伴生玉矿明明在我绿叶山寨地界之内,乃我先祖所发现,凭什么要让与你们五成?这与我绿叶山寨直接归附你红青山有何区别?”
“区别?”屠刚嗤笑一声,手指轻轻弹着刀鞘,“区别就是,现在答应,你们还能保留一半,寨子也还能存在。若是不答应……”他身后那些红青山的弟子们配合地发出阵阵哄笑,兵器寒光闪烁,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绿叶山寨众人群情激愤,纷纷怒骂出声。
“寨主!不能答应他们!”
“红青山的杂碎,就知道恃强凌弱!”
“跟他们拼了!”
刘叶心中煎熬,红青山实力确实比绿叶山寨强上一筹,尤其是对方寨中还有几位修为高深的长老。若真动起手来,绿叶山寨胜算渺茫,届时恐怕就不是损失矿脉那么简单了。但若是就此屈服,他如何对得起寨中信赖他的弟兄?
就在双方僵持,气氛越来越紧张,几乎一触即发之际,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却又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声音响起:
“啧,好热闹啊。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是开山货集市吗?不知道有没有卖跌打药的,我这猴子前几天爬树把屁股摔青了。”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身影。正是锦星墨一行人。刚才说话的,是正掏出一个果子啃着的听风晨,他肩头的猴子似乎听懂了,不满地“吱吱”叫了两声,用爪子捂了捂自己的臀部,引得绿叶山寨这边一些人忍不住嘴角抽搐,想笑又觉得场合不对。
红青山那边的屠刚脸色一沉,目光阴冷地扫过锦星墨几人:“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红青山在此办事,闲杂人等,滚开!”他见对方人数不多,且面孔陌生,只当是路过的不开眼散修。
锦星墨并未动怒,目光平静地扫过对峙的双方,最后落在刘叶身上,微微拱手:“在下锦星墨,途经此地,听闻绿叶山寨消息灵通,特来打听一位朋友的下落。不知诸位可否行个方便?”他语气不卑不亢,直接将目的道出,同时点明自己并非为掺和他们的争斗而来。
刘叶闻言,心中微动。这几人气度不凡,尤其是为首这锦星墨,虽然年轻,但气息沉凝,面对此等场面毫无惧色,恐怕不是寻常人物。若能结个善缘……他正要开口,却被屠刚打断。
“打听消息?”屠刚冷笑,“刘寨主现在自身难保,哪有空理会你的什么朋友?识相的赶紧滚,否则,连你们一起收拾了!”他急于压服绿叶山寨,不想横生枝节。
锦星墨眉头微皱,他本不欲多事,但这红青山的人未免太过霸道。
杨蕊汐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人好生无礼,比跌倒山的石头还硌应人。”
苏溪韵清冷的目光扫过屠刚,淡淡道:“恶客临门,主家烦恼,也是常情。”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双方耳中,点明了红青山不请自来的恶客身份。
屠刚脸色更加难看,他身后一名脾气火爆的弟子更是直接指着锦星墨喝道:“小子,我们屠师兄让你们滚,没听见吗?再啰嗦,信不信把你们腿打断!”
听得到叹了口气,对身边的猴子说:“你看,有些人长得人模人样,说起话来却像没开化的山魈叫唤。”那猴子配合地做出一副捂耳朵的嫌弃模样。
“噗嗤——”这下,绿叶山寨这边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屠刚勃然大怒,感觉面子挂不住了:“找死!给我上,先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拿下!”他身后几名红青山弟子立刻应声而出,挥舞着兵器扑向锦星墨几人。
刘叶见状大惊,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面对扑来的几人,锦星墨站在原地未动,月含温下落不明,他心中本就积压着焦躁,此刻被人无故寻衅,眼神微微一冷。就在那几名弟子即将近身的刹那,他袖袍看似随意地一拂。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出,那几名扑上来的红青山弟子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撞在胸口,闷哼声中,几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狼狈地摔在地上,兵器脱手,挣扎着一时竟爬不起来。
全场瞬间一静!
绿叶山寨众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锦星墨。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那几名红青山弟子虽非顶尖,但也都有几分实力,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屠刚瞳孔骤缩,脸上的倨傲瞬间被凝重取代。他死死盯着锦星墨,手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上:“好小子,原来有点本事,难怪敢管闲事!报上你的师门!”
锦星墨依旧那副平静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几点尘埃:“无门无派,散修一个。现在,我们可以好好打听消息了吗?”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刘叶,对于如临大敌的屠刚,似乎并未放在眼里。
这种无视,比直接的挑衅更让屠刚怒火中烧。但他不是蠢人,锦星墨刚才展现的实力深不可测,他自问做不到那般举重若轻。一时间,他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绿叶山寨主刘叶眼中则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锦星墨郑重抱拳:“锦公子实力高强,刘某佩服!公子既然是来打听消息的,便是我绿叶山寨的客人!至于这些恶客……”他转向屠刚,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屠刚,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我绿叶山寨地界!否则,别怪刘某与锦公子联手,请你们出去了!”
形势瞬间逆转。有了锦星墨这深不可测的强援在一旁,绿叶山寨众人底气十足,纷纷挺起胸膛,怒视着红青山众人。
屠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为。他狠狠瞪了锦星墨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得很!刘叶,还有你这小子,我们走着瞧!撤!”
说罢,带着一群狼狈的手下,灰头土脸地迅速退走。
红青山的人退去,绿叶山寨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寨主刘叶大步走到锦星墨面前,深深一揖:“多谢锦公子解围!此恩我绿叶山寨铭记于心!公子要打听什么消息,但说无妨,刘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锦星墨心中一定,终于,可以打听月含温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