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对面少女已然当着自己的面摘下口罩,露出了那张堪称倾城绝美的精致俏脸。
几乎比林晨以往想象过的更令人眼过惊鸿,蔡秀景那始终在口罩之下所掩藏着的,竟然真是一副堪称女明星级别的、清丽脱俗的容颜。
一时间林晨竟怔怔地看入了神,这是他自叶青绾和自己那个名叫林然的堂姐之外,第三个亲眼所见的能长得这么标致漂亮的女孩。
“......”
见林晨直愣愣地看向自己,蔡秀景强忍住想要遮住下半张脸的冲动,她紧攥着运动服的下摆,像是决意接受处刑那般,坦然地向林晨展示着自己口罩之下的真实容貌。
她知道,林晨一定是被自己脸上的疤痕给吓到了。
毕竟,任谁在长时间的憧憬过后,见到的却是这么一张可怖而又狰狞的怪脸,哪怕他再怎么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也难免会被这意料之外的容貌给惊到哑然无声吧!
她并不怪林晨会是这般反应,倒不如说,这本就是她早已经受过无数次的目光。
纵使早已猜到会是这种结果,但蔡秀景却并不后悔将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在林晨面前,哪怕他会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厌恶、讨厌、甚至是想要远离自己,蔡秀景也都做好了从容面对这一切的打算。
因为她不想再瞒着这个期待自己许久的头号粉丝、甚至都可以说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了。
而这也是她自毕业近两年来,第一次将来自过去的伤痛勇敢地展示在他人面前。
见林晨似乎被震撼到久久未能出声,蔡秀景不禁自嘲般地笑了一下,她的声线略微有些颤抖,轻声细微地自顾自呢喃了起来:“正如你所见,这就是我真实的样子......呵呵,一定很丑陋很吓人吧?所以我才要戴上......”
“好漂亮。”
终于从沉浸中回过神来的林晨,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赞叹了起来。
“......啊?”
蔡秀景猛然顿住:“你说什么?我......漂亮?”
“是啊!”
林晨十分确信地点了点头:“非常漂亮,甚至比我之前所猜测的还要好看上百倍......不是,你明明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却总是对自己很不自信呢?”
“你、你别说笑了......”
蔡秀景才不信林晨口中那乍一听就像是在安慰自己的话:“这道疤明明这么大这么深,怎么可能会漂亮......”
“诶?还有个疤啊?”
林晨像是这才注意到蔡秀景嘴角处的那抹伤疤一般,他皱了皱眉头快速端详了一下:“哎呀,都怪你脸蛋太好看了,搞得我都有点选择性眼瞎了......”
“你、你难道刚刚没有发现吗?”
被林晨的赞美搞得有点猝不及防的蔡秀景,脸上几乎写满了不可置信——印象中所有人见到自己的第一眼,无一不是被自己脸上的那道深疤所吸引,可为什么林晨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却像是除了惊艳外便再无其他波折呢?
这、这人怕不是个白内障吧?
“呃......好像还真没注意到。”
林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其实就像是一张有着黑点的白纸,可能有些人第一眼看上去就会看到那个黑点,甚至越盯着它越会觉得其在无限放大;但也有人会被纸张本身的雪白和洁净所吸引,从而忽略掉那本就毫不起眼的小黑点......嘿嘿嘿,要怪就怪你这张白纸太好看了,在我眼里自动就被过滤成纯净无瑕的了。”
“你......”
听着林晨那全然发自内心的真切赞美,蔡秀景心里突然莫名地怦动了那么一瞬。
在少女未曾发觉的角落里,一颗冰封黯淡的心正悄然间被晨熹的山水所温养化开。
一丝酸楚悄然间漫上蔡秀景的眼眶和鼻头,她能看出林晨的眼神里丝毫不带有任何的虚情假意。
“可是......就算你这么说,但我脸上有疤痕的事实也并不会就此改变,大家终究会被我的样貌给吓到的......”
她不免轻颤着肩膀沉下头去,纵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没被自己的真实模样所吓到、反而是被自己原本的样貌所吸引,但这根本不足以拭去蔡秀景心里那长久以来的落寞与自卑:“我曾想过做手术去修复它,可我根本就负担不起那高昂的手术费......而且就算做了手术,这道疤痕也不可能被完全消除,那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少女的双手渐渐攀上自己的脸颊:“所以,这道伤疤注定要跟随我一辈子......谢谢你愿意称赞我,我真的特别感动......可是这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也看见了,只要这疤痕还在我的脸上,我就注定无法像那些明星或者主播那样,毫无保留地站在他人面前,他们都会被我的样子给吓到的......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就是我要戴着口罩去直播的原因,也是我不愿再接着播下去的真实想法......因为我累了,我真的不想再经受那样的目光了。”
“老晨,我真的很感谢你......你是第一个愿意夸我漂亮的人,能有你陪着,真的是我蔡秀景的荣幸,可惜......”
蔡秀景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她一边再度戴上那枚黑色的口罩,一边惭愧而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可惜,我已经放弃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个幻想着要登上舞台的丑小鸭了。
可能就连我和你,也要自此一别从此各不相见了。
“唔......该说不说,这道疤仔细看的话,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影响美观的。”
林晨心里明白,蔡秀景她正是因为这道疤才自卑到想要放弃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的,但说实话,他真没感觉这道疤有她说的那么不堪那么吓人。
真要让自己说的话,林晨反而觉得这道疤甚至还挺酷的。
但看着对面那在自轻自贱中逐渐失意的少女,林晨终究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其实我也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漂亮话,但我真的打心眼儿里觉得,这并不是一个严重到可以让你因此而放弃梦想的缺陷。”
“切,看来你果真是不怎么会安慰人......”
蔡秀景把鞋后跟搭在自己的座椅边,双手抱膝鼓起腮帮子小声地嘟囔着。
“呃......”
见她不吃自己这套,林晨略微有些尴尬,但却依然眼带诚恳地看向对面的蔡秀景:“我突然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这道疤自此从你的脸上消失,那你还会继续实现你的梦想吗?”
“别假如了,怎么可能会消失哦......”
蔡秀景把头别到一边,眼神落寞地哼唧出一声。
林晨:“别问可不可能,你就说会不会就行了。”
他的眼神里突然满是不容置疑的郑重。
“我......”
蔡秀景顿时被他那略显严肃的语气给震住了:“我......应该会、会的吧......”
虽然她的答复里满含期待,但蔡秀景明白那注定是不可能的:“说消失就消失,怎么可能啊......”
“还会继续坚持下去吗?那就行。”
林晨直接站起了身,他走到蔡秀景身边并缓缓递出右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觉得我可以试着去医好你。”
“......啊?”
蔡秀景猛然间瞪大双眼,她看着突然来到自己身边并向自己递过手来的林晨,眼神里满是讶异与不可置信:“你、你就别安慰我了,那么多医生都说做不到,你怎么可能......”
“你,愿,意,相,信,我,吗?”
林晨把手再次向蔡秀景那边递了递。
“我......”
看着林晨那突然间坚毅起来的目光,蔡秀景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林晨是在耍什么花样或是在吹什么牛逼,但面对林晨那坚信自己终有一天能够实现梦想的热切眼神,蔡秀景竟鬼使神差地将手轻轻搭在林晨的手心里。
他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他肯定只是想着安慰我一下罢了......
蔡秀景根本不敢对他的话抱有任何期望,可林晨却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拉着蔡秀景径直走出了咖啡厅,带着她向街边转角处的一条巷子里走去。
......我确实是医不好你的脸伤。
感受到手心里那轻微颤抖着的柔夷,林晨按捺住自己略显紧张的内心,脚步隐隐间加快了些许。
但或许,我有办法去医好你的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