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辞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看向沈珠玥的眼神里充满了骄傲和温柔。
他知道,外公这一关,她算是漂亮地通过了。
宋扬名心情大好,亲自拿起茶壶,给沈珠玥面前的茶杯续上水,这个举动意义非凡,代表着长辈的接纳和喜爱。
“丫头,别站着了,坐。尝尝这茶,是我一个老战友送的,还不错。”
“谢谢,宋先生。”
他看着沈珠玥,越看越觉得满意,一听她还叫“宋先生”,忽然板起脸,故意用带着点命令却难掩亲切的语气道:“还叫什么宋先生?生分了!跟砚辞一样,叫外公!”
沈珠玥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她从善如流,立刻乖巧地改口,声音清脆又带着点羞涩:“谢谢外公。”
“哎!好,好!”宋扬名脸上笑开了花,显然对这声“外公”十分受用。
接下来的谈话氛围就轻松融洽了许多。
宋扬名不再出题考较,而是像寻常长辈一样,问了些沈珠玥的工作、家庭情况,语气温和关切。
沈珠玥也都一一得体地回答,既不刻意炫耀,也不妄自菲薄,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孟砚辞在一旁看着,偶尔补充一两句,大部分时间只是含笑看着这一老一少相谈甚欢。他从未见过外公对哪个小辈如此和颜悦色过,心中满是欣慰。
直到管家钟叔进来提醒宴席已经备好,三人才起身前往餐厅。
走出书房时,宋扬名甚至对孟砚辞低声说了一句:“眼光不错。这丫头,配你绰绰有余了。”
孟砚辞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与沈珠玥十指相扣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穿过曲折的回廊,还未踏入饭厅,里面隐隐传来的谈笑声便已让沈珠玥脚步微顿。
孟砚辞察觉到了她的迟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别紧张,都是家里人。”
沈珠玥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随着他迈入饭厅。
只一眼,她便有些愣住了。
偌大的仿古饭厅里,灯火通明,一张足够容纳二十余人的超大红木圆桌几乎占据了中心位置,周围或坐或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竟聚了不下二十人,还不算小辈。
衣着光鲜,气质各异,目光若有若无地都投向了刚进门的他们。
这阵仗……远比她想象中要隆重得多。
她下意识地往孟砚辞身边靠了靠,极小声地嘀咕,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惊讶:“不是……家宴吗?怎么……这么多人?”
这规模,都快赶上她前世某些不太正式的小宴了。
孟砚辞感受到她细微的紧张,手指在她手背上安抚性地轻轻一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别担心,有外公在呢。”
这时,眼尖的韩衍已经看到了他们,立刻扬声道:“外公!”
他这一嗓子,成功让不少交谈声低了下去。
随即,他转向孟砚辞和沈珠玥,语气变得恭敬了许多:“哥,嫂子。” 这一声“嫂子”,清晰地落在了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正和大儿子宋立勋陪着说话的宋扬名闻声回过头,精准地捕捉到了沈珠玥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局促。
老爷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故意扬高了声音,朝沈珠玥招招手:“丫头,过来,扶老头子一把。”
这话说得中气十足,哪里需要人扶?分明是给她一个最稳妥的依仗,要将她直接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做给满屋子的人看。
沈珠玥何其聪慧,立刻心领神会。
她松开孟砚辞的手,快步上前,稳稳地、恭敬地搀住宋扬名伸出的胳膊,声音清脆应道:“是,外公。”
几乎同时,孟砚辞也上前一步,搀住了老爷子的另一边。
宋扬名满意地“嗯”了一声,就着两人的搀扶站直身体。
这一刻,老爷子居中,他最看重的外孙和这位初次亮相的外孙媳妇一左一右,宛若众星拱月。
这画面,无声却极具冲击力地昭示着沈珠玥在老爷子心中的分量。
饭厅里瞬间安静了不少,原本那些带着打量、好奇甚至些许审视的目光,顷刻间都化为了慎重和客气。
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姑娘,得了老爷子的眼缘和认可了,地位稳了。
宋扬名仿佛没看到众人神色的变化,侧过头,和颜悦色地对沈珠玥温声道:“别怕,甭管他们官做得多大,生意做得多广,在这儿,都是自家人,吃顿便饭而已。”
有了老爷子这句话和刚才那番姿态撑腰,沈珠玥心中最后那点紧张也烟消云散,她微微一笑,姿态从容了许多:“有外公在,我不怕。”
“这就对了。”宋扬名朗声一笑,这才就着两人的搀扶,慢悠悠地开始挪步,实则是在给她创造认识和被认识的机会。
他一边走,一边中气十足地开始给她介绍:“来,丫头,先认认人。这是你大舅舅宋立勋和大舅母林楠,也都在京城工作,平常有空多走动……”
宋扬名满意地看着沈珠玥从容应对,继续引着她走向下一对夫妇。
这对夫妇看起来比宋立勋年纪稍轻些,男子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女子则温柔娴静。
“这是你二舅舅宋立文和二舅母舒涵。立文和言辞一样都是从商,舒涵是医生。”宋扬名介绍道。
宋立文推了推眼镜,温和地笑道:“欢迎你,珠玥。以后常来家里坐坐。”舒涵也笑着点头,语气柔和:“是啊,砚辞这孩子总算定下来了,我们都替他高兴。”
沈珠玥乖巧问候:“二舅舅,二舅母。”
这时,旁边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女迫不及待地挤上前,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好奇,是宋立文的一对儿女。
“嫂子好!我是宋思勉!”
“嫂子好!我是宋思忆!嫂子你比电视上还要漂亮一百倍!”
宋思忆嘴快得像蹦豆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沈珠玥。
宋思忆说完,还促狭地瞥了一眼旁边神色淡然的孟砚辞,不怕死地追加了一句:“啧,大表哥真是走了大运,老牛吃嫩草!”
这话一出,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