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的目光从主控台移开，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三地设备的运行曲线被并列展开。岘港那条线平稳得近乎静止，达卡的数据流略有波动，但很快被系统自行修正。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时间轴拉长至三十天，随即一组新的统计图表浮现出来。
客户续约率91.7%，故障预判成功率83.6%，系统自主决策次数累计达四百七十二次——这个数字还在缓慢上升。赵宇站在侧屏前，低声念出这些数值时语气平静，可眼神却亮了起来。
“不是偶然。”张涛接过数据面板，快速翻阅各地反馈，“仰光诊所连续十一天零人工干预，岘港电力局主动追加了两个站点的接入申请。”
陆轩点点头，手指滑动调出财务报表。营收同比增长百分之六十四，维护成本反降九个百分点。孙明坐在会议区核对账目，抬头说：“上季度激励支出全部压在预算内，还结余三十七万，可以滚动投入下一阶段。”
“这不只是技术赢了。”陆轩终于开口，“是整套机制开始转起来了。”
林娜这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打印件。“达卡机房管理员提交的除尘装置图纸已经被研发组采纳，原型下周就能试装。还有两名后勤轮岗人员联合设计了一个便携式检测模块，黄杰已经安排打样。”
“奖励发下去没有？”陆轩问。
“当天结算。”孙明答得干脆，“按新规走绿色通道，奖金到账后系统自动推送了感谢信。”
陆轩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指挥中心依旧亮着，键盘声此起彼伏，像是某种持续不断的脉搏。他站起身，走向会议室方向。
“开会。”
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动作一顿。赵宇立刻带上终端，张涛紧随其后，林娜迅速整理好手头资料，其他人也陆续入座。门关上的瞬间，大屏已切换为东南亚区域地图，红点密集分布在几个重点城市。
“过去一个月，我们证明了一件事。”陆轩站在前方，目光扫过众人，“一个系统能不能活下去，不看它多聪明，而看它能不能让普通人也变得重要。”
张涛接口：“现在的问题是，外面已经盯上了我们。”
他调出一组行业动态数据：三家境外公司模仿“反哺流程”推出类似产品，宣传口径几乎一致，但用户留存率不足百分之四十。另一家老牌企业则悄然注册了多项相关专利，试图封锁技术路径。
“他们学得了形式，拿不到数据。”赵宇冷笑，“没有真实场景支撑，算法就是空壳。”
“但我们不能等他们补上短板。”陆轩坐下，双手交叠，“现有业务覆盖半径已达极限，再不扩张，就会被人用规模压死。”
话音落下，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黄杰率先开口：“第二批轮岗刚出发，人力调配会不会太紧？”
“不是盲目铺摊子。”陆轩摇头，“这次扩张，核心不变——技术输出为主，本地协作落地。每一个新站点，必须有现场团队参与建设，问题由一线提出，方案由总部协同优化。”
杨芳记下要点：“推广节奏怎么控？”
“先选三个试点。”张涛打开模型推演结果，“优先级按市场需求增长率、基础设施稳定性、合作方信用评级综合评分。仰光南区、加尔各答东郊、金边工业带，最适合首期推进。”
马亮补充：“我已经梳理了当地主要竞争对手的运营模式，其中有两家近期资金链紧张，可能是突破口。”
“那就动手。”陆轩拍板，“杨芳牵头组建海外推广小组，三天内拿出执行框架；赵宇负责技术支持预案，确保新站点上线即稳定；马亮加强情报监控，任何异常动向即时通报。”
林娜举手：“培训这边也需要同步升级。如果新人数量增加，现有的课程容量撑不过两周。”
“那就提速。”陆轩说，“把‘原理级培训’拆成快慢班，基础操作集中授课，进阶内容线上自学+导师答疑。凡是完成考核的，直接计入项目贡献值。”
孙明皱眉：“激励成本会涨。”
“该花就花。”陆轩语气坚定，“我们现在拼的不是省多少钱，而是能不能让更多人愿意为我们想点子、出力气。”
孙明沉默片刻，点头：“行，我重新做预算，设立‘微创新基金’，专款专用。”
黄杰接着说：“第二批轮岗我也调整一下，把技术骨干和后勤混编，每组配一个小型课题任务，回来要交解决报告。”
“对。”陆轩看向他，“不是让他们去干活，是让他们学会发现问题。谁提的建议被采纳，奖励当场兑现，不留隔夜账。”
会议结束时已是凌晨三点。众人散去，各自回到岗位。赵宇立即召集技术组开会，张涛在终端上继续完善数据分析模型，林娜着手修订培训手册，孙明打开财务系统准备调整拨款计划。
杨芳拨通第一个合作方电话，声音清晰有力：“您好，我是樊星阁对外联络负责人，关于您之前提到的合作意向，我们现在可以正式启动推进流程。”
马亮则在后台新增三条监控线，将三家模仿企业的动向设为高优先级预警项，并标记出两家资金异常的企业作为潜在收购目标。
陆轩没有离开指挥中心。他回到主控台前，调出海外市场热力图。原本灰暗的区域正一点点亮起红点，像被点燃的星火。
他点击仰光南区，弹窗显示“需求指数：9.4，竞争强度：中低，合作基础：良好”。再点加尔各答东郊，数据同样乐观。金边工业带虽有风险，但政策扶持力度大，适合做试验田。
赵宇走过来，递上一份初步技术支持方案。“第一批技术人员可以在十天内到位，驻点周期暂定三个月。”
陆轩接过终端，快速浏览一遍，点头：“按这个节奏走。另外，在每个新站点加装一套独立记录模块，专门收集一线反馈。”
“做什么用？”
“积累经验。”他说，“将来别人想抄我们，得先问自己有没有这么厚的底子。”
赵宇笑了笑：“他们连第一步都迈不出。”
陆轩没回应，只是将三地试点名称拖入“已启动”栏。进度条缓缓填充，系统提示音轻响一声。
林娜这时送来最新版员工激励制度草案，其中新增一条：“凡跨部门协作促成项目落地者，除常规奖励外，额外享有半年利润分红权。”
“你敢写，我就敢批。”陆轩签下名字。
孙明随后发来邮件，确认“微创新基金”首笔两百万已划拨到位，资金使用权限直达基层主管。
黄杰更新了轮岗名单，新加入的十五人全部打乱原有编制，每人绑定一项具体优化任务，包括能耗管理、应急响应流程、用户界面体验等。
杨芳发回第一条进展：金边合作方同意先行签署备忘录，场地勘察组明日即可进场。
马亮发出《行业动态简报》第47期，标题为《模仿者的困局》，文中指出：“缺乏真实运行数据支撑的技术革新，终将止步于概念包装。”
指挥中心内，灯光未熄。主屏上的热力图不断刷新，红点越来越多。
陆轩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地图最边缘一处尚未点亮的区域。那里标注着“孟买西区”，需求指数高达9.8，竞争等级红色，目前尚无合作基础。
他伸手点开详情页，输入一行指令：
“启动前期接触评估，优先寻找本地技术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