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武休关宋军大营的中军帐,帐外夜风裹着山雾,吹得营门处的灯笼摇摇晃晃,将吕文德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正站在案前,手里捏着吕文焕送来的急信——信上写着郭靖年后初二就携小龙女往四川来,路上断了联系,想来也快到了;还提了李莫愁帮着守襄阳城防十分得力,字里行间竟流露出效仿他得了黄蓉、也想拿下李莫愁的意思,说近来已有几分进展。吕文德看得皱眉,心里刚盘算着这事得提醒弟弟收敛,更揪着失踪两日的黄蓉,派出去的五队斥候,至今只带回她昏迷后遗失的软剑,是在武休关东北的山地寻着的。)
“大人!军师回来了!”帐外亲兵的喊声陡然炸响,吕文德猛地转身,帐帘已被撞开,黄蓉踉跄着冲进来——素色劲装沾满洞壁的泥灰与暗红血迹,后背的布料被撕得支离破碎,露出渗血的擦伤;头发乱得缠了草屑,脖颈间淡红的指痕在灯火下格外刺目,手里死死攥着块鎏金令牌,脸色白得像纸,脚步虚浮得刚站稳就晃了晃。
“蓉儿!”吕文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步冲过去稳稳扶住她,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臂,只觉怀里的人轻得发飘,连呼吸都带着脱力的颤抖,“你去哪了?这两天快把人急疯了!东北山地寻着你遗落的软剑,还以为……”
黄蓉靠在他怀里,紧绷的神经一松,手里的鎏金令牌“哐当”砸在案上,人便软得要往下滑。她喘着气,声音闷在他的官袍里,带着浓重的疲惫与咬牙的恨:“霍都那厮……用迷药阴我,困在山洞里两日,我捅了他小腿才逃出来,软剑该是昏迷时丢的。”
吕文德抱着她往榻边挪,目光扫过她手腕上磨红的勒痕、脖颈间的指印,心里像被钝刀割似的疼。他见过她运筹帷幄时的锐利,见过她跟他玩笑时的鲜活,却从没见过她这般狼狈——眼里的光黯淡得只剩劫后余生的虚脱,连说话都带着气音,浑身的伤像是在诉说那两日的屈辱。
亲兵很快端来热水,吕文德亲自拧了帕子,动作轻得怕碰疼她,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泥灰。当帕子蹭过她下颌的淤青时,黄蓉猛地瑟缩了一下,忽然攥住他的手,声音低得像耳语,眼神却格外急切:“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郭靖,他在襄阳帮你兄弟文焕守城,他知道了肯定要抛下过来,万万不能让他分心!”
吕文德的动作顿了顿,叹口气道:“文焕信上说,郭靖年后初二就带着小龙女来四川了,路上联系不上,估摸着也快到了。”见黄蓉脸色骤变,他又补充道,“我没跟任何人提你这事,就我知道。”
黄蓉怔了怔,眼底闪过丝慌乱,随即沉下心。这时吕文德拿起案上的急信,犹豫着开口:“还有件事……文焕说李莫愁帮他守城得力,竟想学我,想把李莫愁拿下,还说有进展了。”
“胡闹!”黄蓉猛地提高声音,牵扯到后背伤口,疼得倒抽口冷气,语气却依旧凌厉,“你赶紧给文焕传信,让他管好自己!李莫愁不是我,她对贞洁看得比什么都重,当年因陆展元那般疯魔,如今好不容易转性帮着守城,别让他胡来惹祸,再把人逼成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她顿了顿,语气沉了些:“何况咱们本就对不住郭靖,还好我没跟他复婚。李莫愁现在明面上是郭夫人,文焕这是要给郭靖弄顶大帽子,这事要是传出去,不仅寒了襄阳守军的心,还得让蒙古人看笑话,可不是小事!”
吕文德连忙点头:“我晓得了,这就让人给文焕送信,让他断了这心思。”说着端来烈酒和伤药,小心翼翼掀开她后背的衣襟——伤口渗着血,看着触目惊心。他蘸了点烈酒,刚碰到伤口,黄蓉就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唇,没哼一声,额角的冷汗浸湿了鬓发。
吕文德看着她紧蹙的眉,心里翻江倒海——从前总觉得她是铜墙铁壁,再大的事都能扛,可此刻才懂,她再精明强悍,也是个会疼、会怕的女人,只是把软肋藏得深罢了。
夜里,帐内的灯火挑得极暗。黄蓉靠在软枕上,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惊悸着睁眼,看到吕文德坐在榻边守着,手里摩挲着那枚鎏金令牌,才又缓缓闭上眼。吕文德不敢睡,就这么看着她,心里盘算着:明日得让人照着这令牌仿几块,往后派斥候探消息能用;还得赶紧给文焕送信,绝不能让他招惹李莫愁;更要加派兵力等着郭靖,免得他来了撞破黄蓉的窘迫。
天刚亮,帐外传来亲兵的欢呼——探马说蒙古大营乱了套,霍都被人重伤,达尔巴正带着人疯了似的搜山。吕文德刚要开口,就见黄蓉已坐起身,手里拿着柄匕首,正削着块木牌,晨光落在她脸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削好了。”她把仿好的木牌递过来,边缘还带着毛刺,“刷上金漆跟真的一样,往后遇着蒙古兵盘查能用。”
吕文德接过木牌,指尖触到她未愈的伤口,忽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往后我跟你一起去探查,你别总把我当累赘,就算打不过霍都那样的江湖高手,我也能替你挡两刀、望个风。”
黄蓉抬眼看他,眼底闪过些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极淡的笑:“你上战场还行,遇上霍都就是盘菜,我怕顾不上你。”话虽硬,语气里却藏着点软——这两日的恐惧,还有郭靖将至的消息,让她忽然觉得,有个人守在身边,哪怕只是坐着,心里也踏实。
帐外的风卷着军旗猎猎作响,吕文德望着她胸背的绷带,忽然懂了:那些藏在绷带下的伤,那些没说出口的疼,是她为了护襄阳、护李莫愁,更是为了护自己那点体面。而他能做的,就是守着这份缄默,管好吕文焕,陪着她等郭靖来,守住这四川的门户——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