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没多久,五宝还趴在沙发上打盹,手里攥着那枚从保镖身上捡来的肩章碎片。苏瑶坐在桌边,把铁盒打开,将碎片取出放在台灯下。光线照在金属表面,边缘一道细密的刻痕清晰浮现,上面蚀刻着一串编码:ZS-7A-914。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手指轻轻抚过刻痕。昨晚那两个黑衣人破门而入时的站位、动作节奏,还有他们制服上的细节,在她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她记得其中一人左肩微沉,像是旧伤未愈,走路时重心偏右——和厉家保镖的标准姿态完全不同。
“大宝。”她轻声叫。
大宝立刻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平板。他走到桌前,接过碎片翻看一眼,眉头微皱:“这不是我们见过的编号格式。”
“能查吗?”
“已经在搜了。”他迅速调出数据库界面,输入“ZS”前缀,系统自动匹配近三年涉及私人安保公司的异常事件记录。屏幕滚动几秒后,一条信息被高亮标注:**周氏安保,注册地境外,关联七起商业绑架案,任务完成率极高,无公开客户名单**。
大宝抬头:“这不是爸爸的人。厉氏集团的安保系统用的是‘Lt’开头,内部有三级加密验证。这个……是外来的。”
苏瑶点头,心里最后一丝犹豫落地。她起身走进客厅,把孩子们都叫了过来。
四宝小声说:“我之前看见一个穿黑靴的男人,在楼下站了好几天,每次都靠右边墙根走。”
五宝立刻坐直身子,歪着头,一瘸一拐地在地上走了几步,模仿那人步态:“就这样!他还老是低头看手表,不像爸爸的手下那么挺胸。”
二宝插嘴:“他是不是坏人派来偷看我们的?”
三宝握紧拳头:“要是敢再来,我就用滑板撞他腿!”
苏瑶伸手按了按三宝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她环视五个孩子,声音很轻但坚定:“现在我们知道,有人冒充爸爸的人来对付我们。这个人背后有组织,手段狠,而且不想露脸。我们不能再等他们动手了。”
大宝问:“你是想去找他?”
“不是找。”苏瑶看着窗外,“是让他来找我们。但这次,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她转身拿出手机,拨通一个长期静音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接通。
“明天上午十点,星光咖啡厅,我要见你。”她说完就挂断,没有给对方回应的机会。
第二天九点半,苏瑶带着五个孩子抵达咖啡厅。她选了靠窗的卡座,背对入口,视野能覆盖整个大厅。她让孩子们坐成一排,自己则把肩章碎片的照片存在手机里,锁屏等待。
十点整,玻璃门推开,厉霆琛走了进来。
他穿着深灰色风衣,步伐沉稳,目光扫过大厅,很快锁定他们的位置。他在桌前站定,视线落在五宝身上,从怀里拿出一杯热可可,轻轻推过去:“给你带的。”
五宝没接,反而仰头大声喊:“妈妈!他送饮料啦!肯定有阴谋!”
二宝立刻跳起来:“警告!敌方释放甜蜜陷阱!全体注意防御姿态!”
三宝抓起书包挡在胸前,四宝默默把椅子往苏瑶那边挪了半寸,五宝干脆钻到桌子底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厉霆琛嘴角微动,似乎想笑,又强行压住。他看向苏瑶:“你约我来,就是为了看他们演戏?”
“是为了让你看清。”苏瑶解锁手机,把照片推到桌面上,“这些人,是你派的?”
厉霆琛低头一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盯着那串编码,沉默两秒,抬眼问:“哪来的?”
“昨晚闯进我家的保镖留下的。”苏瑶直视着他,“他们穿你的制服,用你的名义撬门,说自己是来接孩子体检。但他们不是你的人,对吧?”
厉霆琛缓缓坐下,手指在桌面轻点两下:“厉氏的安保系统有独立编码体系,所有人员调度必须经过我本人授权。这种编号,我没见过。”
“叫周氏安保。”大宝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过去三年,参与七起高管绑架案,幕后雇主从未曝光。他们擅长伪装身份,渗透目标周边环境,行动时间通常选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
厉霆琛看向大宝,眼神有一瞬的震动:“你知道这些?”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大宝平静地说,“而且我能确定,这两个人没走正常入职流程,也没录入厉氏生物识别库。他们是假的。”
空气安静了几秒。
厉霆琛缓缓抬头:“所以你是怀疑,有人借我的名义行动?”
“不是怀疑。”苏瑶收回手机,“是确认。他们盯我们很久了,不止一次出现在楼下。你昨天来闹那一出,摔花瓶、下驱逐令,你以为你在施压,其实你正中别人下怀。”
厉霆琛脸色变了。
“如果真是你主导的事,你不会蠢到用这种方式逼人搬家。”苏瑶冷笑,“更不会当着物业的面自毁财物。那是表演,不是决策。而表演,需要观众。”
厉霆琛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合作。”苏瑶直截了当,“你有资源,我有线索。他们既然敢冒充你的人,说明他们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甚至可能掌握了部分权限。我们要找出是谁在背后操作。”
厉霆琛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开口:“我可以查内部通讯日志,调取最近三个月所有安保调度记录。但如果真有外部势力介入,消息一旦泄露,对方会立刻切断联系。”
“我已经做了数据隔离。”大宝插话,“所有信息传输走离线通道,不联网,不留痕。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可以接入你的系统后台,做一次暗流扫描。”
厉霆琛眯起眼:“你能黑进我的服务器?”
“我不是黑。”大宝纠正,“是‘借道通行’。只要你给一个临时访问令牌,十分钟内就能完成检测。”
厉霆琛没有立刻答应。他目光转向苏瑶:“你不怕我把你们的信息反向追踪,然后强行带走孩子?”
“怕。”苏瑶坦然承认,“但我更怕你们六个哪天突然消失,连报警都来不及。比起你明面上的威胁,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更危险。”
厉霆琛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点头:“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但如果发现你在利用我获取其他信息,后果你知道。”
“彼此彼此。”苏瑶也站起身,“我会让大宝今晚开始扫描。期间如果有异常调动,第一时间通知你。”
就在这时,厉霆琛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表情微变。
屏幕上是一条加密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目标已接触,请勿轻举妄动。**
他不动声色地锁屏,将手机放回口袋。
但苏瑶注意到了他手腕的动作——风衣袖口滑开一寸,露出腕表背面一个隐蔽的SIm卡槽,里面插着一张未登记的微型芯片。
她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叩了两下桌面。
五宝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抱着热可可喝了一口,皱眉:“不好喝,太甜了。”
二宝抢过杯子尝了一口:“明明挺好喝的!”
三宝嘀咕:“说不定加了药。”
四宝悄悄拉了拉苏瑶的衣角,指了指厉霆琛的手机。
厉霆琛察觉到他们的动静,抬眼问:“还有什么问题?”
苏瑶看着他,缓缓开口:“你说你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