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站在走廊尽头，厉霆琛挡在前方，b2监控室的铁门就在她身后半步。她没动，也没开口，只是把五宝往怀里又搂紧了些。孩子的小手还抓着她的衣角，指尖微微发颤，却没有哭，也没有闹。
她目光越过厉霆琛的肩膀，盯着那扇写着“b2 监控资料室”的铁门。钥匙还在掌心，硌得指腹生疼。手机里存着刚拍下的涂改登记簿照片，档案袋被她夹在腋下，边角已被冷汗浸软。
厉霆琛嗓音低哑：“你到底想查什么？”
她没回答，只将五宝轻轻往后一拉，自己往前半步。两人之间距离骤然缩短，她能看清他眼底的血丝，领带歪斜地挂在喉结旁，西装袖口沾了灰。
就在这时，五宝突然仰头看她，声音压得很低：“妈妈，哥哥说……现在。”
苏瑶瞳孔一缩。
下一秒，整栋医院的广播系统猛然炸响——
“抓人贩子啦！b3档案室有人偷换婴儿！”
“抓人贩子啦！b3档案室有人偷换婴儿！”
“抓人贩子啦！b3档案室有人偷换婴儿！”
清脆童音一遍遍重复，带着电子变声器特有的尖利感，在空旷的行政楼里来回冲撞。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推门、喊话，灯光接连亮起。
厉霆琛猛地回头。
苏瑶没有迟疑，转身就往楼梯口冲。五宝被她紧紧牵着，脚步踉跄却咬牙跟上。身后传来林惠兰的怒吼：“谁干的？！给我关掉！”紧接着是金属撞击声，像是她在砸广播控制箱。
她们冲进楼梯间，向下疾奔。每过一层，都能听见更混乱的喧哗。一楼大厅已经开始骚动，保安对讲机里的指令此起彼伏。
“妈妈！”五宝喘着气，“钥匙……你还拿着吗？”
苏瑶低头一看，右手空着，档案袋还在，但钥匙不见了。她立刻停下，返身摸向刚才靠过的墙边角落，在台阶缝隙里找到了那串冰凉的小金属——幸好没滚远。
她攥紧钥匙，继续往下跑。
出口近在眼前，却被两名穿制服的保安拦住。一人正对着对讲机汇报，另一人举着手电筒照向她们的脸。
“站住！你们从哪条通道下来的？”
苏瑶迅速环顾四周。正门人多眼杂，强行闯出会暴露档案内容。她拉着五宝猛然拐进侧廊，推开一扇标有“设备间”的小门，钻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机油味。她贴着墙挪动，听见外面保安的脚步声追了过来。五宝忽然伸手，指向头顶——通风管道盖板松了一角，边缘锈迹斑斑。
“上次大宝修平板时说过，这里的螺丝坏了。”孩子小声说。
苏瑶搬来一只塑料箱垫脚，用力掀开盖板，先把五宝推上去，自己再翻身爬入。管道狭窄，她弓着背前行，膝盖磕在铁皮上发出闷响。五宝在前面爬得飞快，嘴里念叨着：“左转……再直行……出口通后勤车道。”
终于，前方透出微光。她一脚踹开出口挡板，抱着五宝跳下，落地时脚踝一扭，疼得倒抽一口气。但她没停，拖着伤腿继续向前。
医院侧门就在十米外。一辆黑色迈巴赫如同铁墙般横停在车道中央，车头朝外，引擎低吼。后车窗缓缓降下，五宝的小脸贴在玻璃上，手里举着那把喷彩带的玩具枪。
“妈妈快跑！”他大声喊着，扣动扳机。
彩带“嗖”地射出，红黄相间的纸条在空中划出弧线，上面用粗笔写着两个字：**快跑**。
苏瑶心头一热，拼尽全力冲了过去。
迈巴赫的车门自动解锁。她一把拉开后座车门，先把五宝塞进去，自己跟着翻身上车。屁股刚挨到座椅，就听见远处传来喝止声：“那边！有人要逃！”
她猛地回头，看见两名保安已冲出侧门，正朝这边狂奔。驾驶座上的厉霆琛一脚油门踩到底，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车身如离弦之箭般弹射出去，瞬间撞开一旁的隔离墩，横冲上主路。
车内安静了一瞬。
五宝蜷在后座角落，抱着膝盖喘气。苏瑶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手指仍死死攥着档案袋和那串钥匙。窗外街景飞速倒退，路灯一盏接一盏掠过她的脸。
厉霆琛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神沉得像深井。
“你早就计划好了？”他问。
苏瑶没看他，只低声对五宝说：“告诉哥哥，任务完成，可以断开连接了。”
五宝点点头，按下智能手表上的按钮。广播戛然而止。
车厢陷入沉默。
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段偏僻路段，两旁是高耸围墙和荒废工地。厉霆琛突然减速，将车停在一处废弃岗亭旁。
“你想查的事，我也可以帮你。”他说，“但别拿孩子冒险。”
苏瑶冷笑一声：“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谁让他们出生就被调包？是谁让一个母亲抱着来历不明的孩子养了五年？”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声音低下来，“我只是……不想你再一个人扛。”
“我不需要你心疼。”她抬眼直视前方，“我要的是真相。谁动了我的孩子，谁就得还回来。”
厉霆琛抿紧唇，没再说话。
五宝悄悄抬头看她，小声问：“妈妈，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苏瑶摸了摸他的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去b2监控室。那里有三十年前的录像带，藏着所有答案。”
她话音未落，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消息，来自大宝的加密账号：【妈，我刚刚远程扫描了医院旧系统，发现一份未归档的交接记录，时间戳是2018年腊月初九凌晨三点十七分，Ip地址绑定的是行政楼b2储藏室。但文件被加密了，需要原始密钥才能打开。】
她盯着屏幕，指尖一顿。
密钥……会是什么？
她下意识摸向衣袋，那里除了手机，还有一块温润的玉佩。另一半，此刻正贴在厉霆琛的胸口。
念头一闪而过。
她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厉霆琛却先开了口：“你要进b2，必须通过三道门禁。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有个条件。”
“说。”
“让我陪你一起查。”
苏瑶盯着他侧脸，良久未语。
车外风声渐起，吹得路边塑料袋打着旋儿飞过。远处一道闪电劈开天幕，照亮了她眼中的戒备与挣扎。
她终于开口：“可以。但你记住——”
话未说完，五宝突然扑到前座之间，指着前方路口惊呼：“妈妈！有人！”
一辆无牌面包车从暗处冲出，横在路中央。车门拉开，几个戴帽子的男人跳了下来，手里拿着长棍。
厉霆琛猛踩油门，方向盘一打，车身甩尾避让。对方迅速围拢，其中一人举起铁棍砸向车窗。
玻璃应声裂开蛛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