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站在警局证物交接室门口，手里还捏着那支签字笔。她的指尖有些发凉，刚才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时，手微微抖了一下。厉霆琛接过笔，顺手把文件合上，低声对警官说了句什么，对方点头记录，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他转过身，看到苏瑶靠在墙边，眼睛闭着，呼吸很轻。她太累了，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没停过。厉霆琛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声音压得很低：“剩下的我来处理，你先回去休息。”
苏瑶睁开眼，摇了摇头。“我想等全部交完再走。”
“已经交完了。”他说，“警方会依法推进，我们能做的都做了。”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手里的证物袋。那个写着“最终备份”的U盘还在里面，连同其他证据一起被封存。她知道这一步走完，事情才算真正落地。
厉霆琛看了她一眼，没再多劝。他让保镖开车送五宝他们先回家，自己留下陪着她。两人走出警局时天刚亮，风有点冷。他扶着她的手臂上了车，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很多次。
回到家是早上六点。孩子们已经被安排进房间睡觉。苏瑶想去看看他们，刚走到儿童房门口就被厉霆琛拦住。
“让他们睡。”他说，“你也是。”
她没坚持，坐在客厅沙发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布料里。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开始模糊。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轻轻给她盖了毯子，脚步声退开又回来，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清晨七点半。阳光照在地毯上，暖洋洋的。她坐起身，发现身上盖着一条厚实的毛毯，茶几上放着一杯温水。厨房的方向有粥香飘出来。
她走过去，看见厉霆琛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勺子搅动锅里的白粥。桌上摆好了碗筷，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他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醒了？”他说，“再等两分钟就好。”
苏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做饭，更没想到他真的会为一家人准备早餐。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她问。
“五点。”他说，“检查了一遍安防系统，确认没有异常。然后想着你们都没吃东西，就试着煮点粥。”
他说得平淡，可苏瑶心里却动了一下。从前她一个人带孩子，从来不敢想会有谁替她守夜、下厨、操心这些琐事。
她帮忙摆碗筷。没过多久，五宝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跑出来，光着脚踩在地上，一头扎进厉霆琛怀里。
“爸爸！”他小声喊。
厉霆琛弯腰把他抱起来，顺手擦掉他嘴角的一点口水。“饿不饿？”
“饿。”五宝抽了抽鼻子，“好香啊。”
其他孩子也陆续醒了。大宝走在最前面，看到餐桌上的饭菜时脚步顿了一下。二宝拉着三宝的手，四宝跟在后面，五个孩子围着桌子坐下，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一点安静。
厉霆琛给每人盛了一碗粥，递到面前。
五宝捧着碗喝了一口，突然抬头笑起来：“爸爸做的饭香！”
这句话一出，紧绷的空气像是裂开了一道缝。二宝跟着笑了，三宝低头扒饭，四宝小口小口地吃，大宝也慢慢动了筷子。
苏瑶坐在对面，看着这一幕，手不自觉地摸了摸五宝的头发。
吃完饭，四宝放下勺子，抬头看向厉霆琛，声音很轻：“以后……我们还能一起吃饭吗？”
厉霆琛停下动作，认真看着她。
“每天都可以。”他说，“只要你们在家，我就回来。”
苏瑶抬起头，和他对视。他的眼神很稳，没有夸张的承诺，也没有多余的解释，就是一句话，简单直接。
她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松开了。
孩子们吃完后去洗漱。苏瑶收拾碗筷时，厉霆琛走进厨房，拿起抹布擦台面。她想说什么，他又说：“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
她站了一会儿，终究没再坚持，转身走向客厅沙发。刚坐下，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大宝发来的消息：【妈妈，我的衣服破了个洞，在左边袖口。】
她回了个【知道了】，起身往儿童房走。推开门，看见大宝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件昨晚穿过的外套。袖口确实撕开了，线头耷拉着。
她拿过针线盒，坐在小凳子上开始缝。大宝没说话，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爸爸今天很不一样。”
苏瑶手停了一下。“哪里不一样？”
“他以前不来接我们放学，也不记得谁过敏不能吃花生。”大宝低着头，“但现在他记住了每个人的口味，还会问我们累不累。”
苏瑶没立刻回答。线穿过布料，一针一针拉紧。
“因为他现在明白了。”她说，“有些事，错过了就不能重来。”
大宝点点头，没再说话。
外面传来脚步声，厉霆琛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给你。”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别太累。”
苏瑶抬头看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他站在门口看了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中午前，阳光洒满了主宅的餐厅。桌上的碗筷已经收走，只剩下一盘没吃完的苹果片。五宝趴在椅子上打盹，嘴里嘟囔着梦话。二宝靠着三宝肩膀看书，四宝在写日记，大宝戴着耳机听英语。
厉霆琛坐在餐桌另一头，手里拿着平板查看邮件。苏瑶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壶新泡的茶。
他抬头看她，伸手接过茶壶，倒了一杯递过去。
她接过杯子，手指碰到杯壁，温度刚好。
窗外鸟叫声响起，风吹动树叶，影子在地板上晃了一下。
五宝翻了个身，滚到厉霆琛脚边，抱住他的小腿睡得更沉了。
厉霆琛低头看了他一会儿，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苏瑶坐着没动，茶水冒着热气。
阳光移到了桌角，照在空着的第六个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