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碎了，魂灯也裂了。
长老喉咙里滚出一声怪响，像是铁片刮过石板。他右臂已经没了，黑雾还在往外冒，可那股气却压不住了。江临川撑着地的手指一抽，左手掌心那团火终于熄了，皮肉焦得发卷，连骨头都露了出来。
但他没倒。
林婉站在原地，手里罗盘裂了一道缝，银光忽明忽暗。她没看长老，只盯着地上那截断掉的红绳。风一吹，它轻轻晃了一下，然后落进尘里。
陈虎把斧头从土里拔出来，甩了甩上面的黑血。他喘得很重，肩上的旧伤口又裂了，血顺着作战服往下淌。可他还站着，而且往前走了一步。
“你不是挺能装的吗？”他啐了一口，“刚才那句‘尔等蝼蚁’呢？再说一遍啊。”
长老没说话。他想退，但双脚被符文锁住，动不了。他抬左手去摸胸口，那里藏着一张保命符——张家祖传的“替命阴偶”，能在死前分出三具鬼身，乱人耳目。
江临川眼角一跳。
他知道这招。系统以前弹过广告：【高仿替身服务，三选一包配送，差评不返现】。
他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拍了两下系统界面。屏幕闪了几下，终于蹦出一行字：
【检测到逃逸信号，是否启用鬼差代打券残余能量？】
“用。”他直接点了确认。
一道灰影从天而降，像外卖骑手冲进小区那样利索，啪一下拦在长老左侧。紧接着又来一个，堵住右边。两个虚影同时伸手，掐住了刚冒头的两具分身。
“第三个！”江临川吼。
林婉低头扫了眼罗盘，指针猛地一偏，指向东南方向的地面。
“三十步，地下三尺。”她说。
陈虎听懂了。他抡起斧头就冲，落地时每一步都在震。到了位置，他一脚踩下去，泥石飞溅，接着双手握柄，狠狠砸进地里。
“给我——起！”
斧刃破土而出，带上来一条漆黑的手臂，还有一串冒着泡的黑血。泥土炸开，一个人影猛地往上窜，正是长老真身！
他左腿已经被劈中，走路一瘸一拐，脸上全是冷汗和黑气交织的纹路。他咬牙撕开胸口符纸，一团幽绿火焰腾地燃起，瞬间引爆周围阴气。
狂风卷着碎石乱飞，烟尘四起。
江临川被掀翻在地，后背撞上断墙。他想爬起来，可全身像被人拆过一遍，动一下都疼。他抬头看去，只见长老半个身子陷进地缝，只剩一只手还扒在边缘。
“老子还没让你走。”陈虎抹了把脸上的血，捡起斧头就往那边冲。
林婉也动了。她弯腰捡起银质镊子，指尖用力，直接插进自己掌心。鲜血顺着金属流下，滴在罗盘中央。
罗盘嗡了一声，银光暴涨，照向地缝。
长老发出一声嘶吼，整个人沉了下去。地缝合拢，像是吞了什么东西，表面只剩下一道新鲜的裂痕。
风停了。
废墟安静下来。
江临川躺在地上，耳朵嗡嗡响。他眨了眨眼，视线有点模糊。他抬起右手，系统界面还在，但电量条彻底黑了，按钮全灰。
【您当前处于离线状态，无法连接地府服务器】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建议重启设备或找个信号好的地方蹲会儿】
他扯了下嘴角：“现在让我去哪找5G？”
旁边传来脚步声。林婉走过来，手里攥着那块拼合过的玉佩。她蹲下，把玉放在他眼前。
“还能修吗？”她问。
江临川看了一眼，摇头：“核心阵法毁了，光靠拼回去没用。”
林婉没说话，只是把玉收进衣兜。她转头看向地缝，眼神很冷。
“青莲标记。”她说，“不止他一个。”
陈虎拄着斧头走过来，站定在两人身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作战服，又摸了摸右肩伤口，咧嘴笑了下：“穿唐装的亲戚？听着就像搞传销的。”
江临川想笑，结果牵动了左臂，疼得直抽气。他用手肘撑地，慢慢坐起来。桃木牌早就碎了，只剩一小片卡在卫衣领口。他拿起来，在地上划了个圈。
一圈幽蓝的光闪了闪，随即稳定下来。
“静阴阵。”他说，“凑合用。”
林婉点点头，坐进圈内。她闭了会儿眼，呼吸渐渐平稳。但脸色还是白的，鼻血虽然止了，可唇角还带着血丝。
陈虎靠着墙坐下，把斧头横在腿上。他掏出兜里的香烟，发现全湿了，干脆扔了。他抬头看天，月亮被云遮了一半。
“你说他们会不会再来？”他问。
“会。”江临川说，“这种人输了不会认，只会叫更多人。”
“那就等他们来。”陈虎拍了拍斧头，“我斧子还没钝。”
林婉睁开眼，从地上捡起那截断红绳。她看了很久，最后把它塞进裤兜。她起身走到地缝边，蹲下，手指轻轻碰了碰裂缝边缘。
泥土松软，带着一股腥味。
她忽然皱眉。
“不对。”她说。
江临川抬头：“怎么了？”
“这缝……”她声音低了些，“不是自然裂的。底下有东西在顶。”
话音刚落，裂缝微微一颤。
三人同时警觉。
陈虎立刻站起，把斧头抄在手里。江临川想站起来，可左臂使不上力，只能靠右臂撑着。林婉后退两步，罗盘重新举起，指针快速旋转。
裂缝又动了一下。
这次更明显。
从里面传出一种声音，像是指甲刮石头，又像是布料撕裂。
江临川盯着那道缝，低声说：“它不是逃了。”
“是被拖下去的。”
陈虎冷笑：“谁敢拖他？”
林婉没回答。她看着裂缝，忽然想起什么。
“母亲托梦时说过一句话。”她缓缓开口，“她说——‘地下的事，别让活人管太久’。”
江临川愣住。
系统突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只显示一行字：
【警告：本地灵压异常，疑似开启‘深层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