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王座之上,凌云闭目凝神。
并非在巩固刚刚突破的修为,而是在消化敖玄龙魂中蕴含的、远比能量本身更为珍贵的——万载记忆碎片与冰霜大道感悟。
一幅幅残缺却浩大的画面在他心神中展开:
那是天地初开,万族竞自由的莽荒时代。真龙翱翔于九天,呼风唤雨;神凰浴火,光照大千;先天神只与万族强者共参大道,虽时有征伐,却无绝对的主宰,大道轨迹清晰而活跃,充满无限可能。
紧接着,画面陡然一转。一群原本并不算最顶尖的先天生灵,在一次探索中,发现了天地本源的核心——“天道源池”。他们并未像先贤那般感悟、共生,而是以一场惊天动地的背叛与血祭,强行炼化、窃取了部分天道权柄!
自封为神,订立秩序!
他们篡改大道轨迹,将自身法则凌驾于万道之上,牧养众生,收割信仰与气运以巩固自身权柄。任何不服、任何可能威胁其统治的种族,皆遭灭顶之灾。强盛的真龙一族,便是因为桀骜不驯,且血脉潜力巨大,首当其冲……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而窃天者,竟自诩为神,端坐九天!”凌云心中明悟,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油然而生。他逆的,从来不是天,而是这群鸠占鹊巢的窃贼!他的道,是夺回被窃取的自由,是重塑那片万道竞发的天地!
与此同时,他对冰霜法则的领悟,在敖玄这位上古龙王的本源馈赠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提升。
冰,并非仅仅是寒冷与死寂。
它亦是凝固的水,是生命的另一种形态,是时光停滞的瞬间,是绝对守护的壁垒,亦是净化一切的终焉!
凌云端坐于王座之上,周身无形的寒气领域自然扩散。领域之内,空气中的水分不再凝结成普通的冰晶,而是化作无数细微至极、闪烁着法则光辉的冰霜符文,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盘旋、组合,演化出冻结、防御、侵蚀、乃至时光缓滞等各种妙用。
他心念微动,指尖一缕寒气溢出,并非直线攻击,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冻结,留下一道短暂存在的冰霜轨迹。
“原来如此……冰霜,亦可如此灵动。”凌云若有所悟。这不再是简单的力量运用,而是触摸到了“法则”的门槛。虽然只是初窥门径,但凭借龙皇道体与龙王感悟,他在冰霜一道的起点,已远超无数修行冰系功法千百年的老怪。
就在他沉浸于大道感悟之时,怀中一枚传讯玉符突然发出急促的、明灭不定的光芒——这是他与星陨阁大长老约定的最高紧急讯号!
凌云眉头微皱,神识探入。
刹那间,大长老焦急万分、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阁主!大事不好!太一玄宗联合天刀门、玄冰谷,三大中州顶级势力,以我星陨阁‘包藏逆神邪魔、窃取各宗秘宝’为由,发动突袭!护宗大阵已摇摇欲坠,诸位长老弟子死伤惨重!他们……他们还扬言,若再不交出阁主,便要……便要屠尽我星陨阁满门,鸡犬不留!”
传讯到此,戛然而止,显然那边的情况已恶劣到连持续传讯都难以做到。
“咔嚓!”
凌云身下,那由万载玄冰凝聚的冰封王座,因他瞬间失控溢出的的一丝杀意,蔓延开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已无半分悟道的宁静,取而代之的,是比这雪葬古地核心更为酷寒的森然杀机!
“太一玄宗……我尚未去找你们,你们竟敢主动寻死,动我根基!”
他之前在中州行事,虽也树敌,但一直有所克制,并未真正暴露弑神之秘。显然,万族战场中太一神子的陨落,以及他最后吞噬神之血脉的举动,终究还是让太一玄宗察觉到了异常,不惜联合其他势力,也要将他这根“逆苗”彻底扼杀!
星陨阁,是他布局中州,未来对抗神明的第一个根基,更是他承诺要庇护之地!如今竟因他而遭此大劫!
净尘和尚也感知到了那股冲天而起的冰冷杀意,看到凌云的神色,心中已然明了:“凌施主,可是外界有变?”
凌云自王座上长身而起,那百丈王座随之化作精纯的冰寒之气,融入他体内。他周身气息内敛,但那股隐而不发的怒意,却让整个冰窟的温度再次骤降。
“大师,外界有些琐事,需即刻处理。”凌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烦请大师暂留此地,照看慧明。此地龙威尚存,相对安全。我去去就回。”
净尘知此事关乎凌云宗门存亡,合十道:“阿弥陀佛,凌施主尽管前去。贫僧与小徒在此静候佳音。万望……慎重。”
凌云微微点头,不再多言。他目光扫过这片曾埋葬了上古龙王的冰窟,最后看了一眼那即将风化的龙骨。
“敖玄,你的仇恨,我便先用这太一玄宗的鲜血,来祭奠一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无形无影、却快至极致的冰蓝遁光,沿着原路暴射而出!其所过之处,通道内的寒气纷纷主动避让,仿佛在恭送它们的君王。
归心似箭,杀意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