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的寒风如刀,刮过无垠的冰原,卷起漫天雪沫。林天将小雅紧紧裹在厚实的毛皮斗篷里,只露出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小满紧跟在他身侧,红莲印记在严寒中隐隐发烫,为她驱散刺骨的冰冷。
“阿爹,还要走多久?”小雅的声音从毛皮中传出,带着轻微的咳嗽。
林天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老陶匠给的寻月盘。青铜指针在盘面上剧烈颤动,最终指向远处一座巍峨的冰川:“不远了,就在那座冰峰之下。”
越靠近冰川,空气中的能量越发紊乱。雪地上开始出现诡异的纹路——最初只是浅浅的刻痕,随着他们深入,逐渐变成深嵌冰层的沟壑,蜿蜒交错,组成古老而扭曲的文字。
“是月神文。”小满蹲下身,手指轻抚过一道刻痕。那些文字与她记忆中月瑶教导的月神文相似,却又更加古老狰狞,每一笔都带着令人不安的戾气。
更令人心惊的是,刻痕中不断渗出暗红色的黏液,如同尚未凝固的血液,在冰面上蜿蜒流淌,散发出铁锈般的腥气。
“这些纹路...”林天眉头紧锁,“与扶桑岛月桂庙中的蚀月阵如出一辙。”
话音未落,寻月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指针疯狂旋转。与此同时,冰面上的血珠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齐齐向着冰川底部汇聚。
老陶匠的声音突然在林天脑海中响起——那是出发前老人留在寻月盘中的一缕神念:“是昊天的血咒!他用月神祭品的血封印了海眼!小心,这血咒能侵蚀心神!”
林天猛地将两个女儿护在身后:“闭眼,凝神守意!”
然而已经晚了。冰面上的血珠突然沸腾,蒸腾起猩红的雾气。雾气中传来无数凄厉的哀嚎,仿佛千百个灵魂在同时惨叫。小雅浑身发抖,小手死死抓住父亲的衣角;小满则咬紧下唇,红莲印记爆发出灼目的光芒,将逼近的血雾稍稍驱散。
“阿爹,我好难受...”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她颈间的星痕忽明忽暗,与血咒产生诡异的共鸣。
林天当机立断,混沌本源自体内涌出,在三人周围形成一道灰蒙蒙的屏障。血雾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无法突破。
就在这时,小满胸前的月神之心突然脱离而出,悬浮在半空中。红莲印记与她额前的银铃同时发光,与月神之心交相辉映。冰面上的血珠仿佛受到召唤,纷纷脱离地面,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尖锐的冰锥。
“小满!”林天惊呼,却见女儿双目泛着金红光芒,神情肃穆如神只。
冰锥调转方向,齐刷刷刺向冰川底部的冰面。没有预想中的撞击声,冰锥在接触冰面的瞬间融化成血水,渗入冰层之中。下一刻,整片冰原开始震动,冰面上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从中透出幽蓝的光芒。
“海眼...要开了。”小满喃喃道,月神之心缓缓落回她掌心,光芒渐熄。
裂缝不断扩大,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冰洞。洞中幽蓝海水沸腾般翻滚,却奇异地没有一丝水汽上涌。而在海水中央,一座水晶宫殿静静漂浮,散发着柔和而永恒的光晕。
“那就是星屑匣所在?”林天凝目望去,宫殿结构精巧绝伦,绝非人力所能及。
小雅突然激动地指向宫殿门前:“阿爹,看!是玉牌!”
果然,两尊玉牌悬浮在宫殿大门两侧,一黑一白,材质与他们之前收集的玉牌完全相同。黑色玉牌上刻着“北溟”二字,白色则是“玄冥”——正是他们苦寻的最后两块玉牌。
然而就在林天准备上前时,异变陡生。
冰洞周围的冰壁突然崩裂,十二具人形冰傀从海眼中爬出。它们完全由寒冰构成,胸腔却是空的,里面跳动着淡蓝色的火焰。更令人心惊的是,每具冰傀的胸腔中都悬浮着一颗星屑结晶——与小雅颈间的星痕一模一样!
“这是...”林天瞳孔骤缩。
小雅突然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如纸:“阿爹,那些结晶...在呼唤我...”
冰傀同时转头,空洞的眼眶“看”向小雅。它们齐齐抬起冰爪,指向女孩,发出刺耳的尖啸。那啸声中既有无尽的怨毒,又有一丝诡异的渴望。
林天柴刀出鞘,将两个女儿护在身后。刀身上的混沌之力流转,与冰傀散发出的寒气激烈碰撞。
“昊天用星屑结晶控制了这些冰傀。”林天沉声道,“它们曾经也是月神祭品,被抽取血脉制成守卫。”
小满怒喝一声,红莲火焰自掌心涌出,化作长鞭抽向最先扑来的冰傀。火焰与冰甲相撞,爆发出大量蒸汽,冰傀动作一滞,胸口星屑结晶光芒大盛,被融化的部位瞬间恢复。
“它们能自我修复!”小满惊呼,连连后退。
林天柴刀劈砍,将一具冰傀的手臂斩断。但断臂尚未落地,就被星屑结晶的光芒牵引着重新接合。这样下去,他们的力量迟早会被耗尽。
“阿爹,让我试试。”小雅突然开口。不知何时,她已褪去惊慌,眼中流转着淡金色的光芒。
不等林天回应,小雅已向前迈出一步。她颈间的星痕明亮如昼,与冰傀胸腔中的结晶产生强烈共鸣。冰傀们动作突然停滞,像是陷入某种混乱,有的抱头嘶吼,有的茫然四顾。
“小雅,你能控制它们?”林天又惊又喜。
小雅摇头,声音空灵如来自远方:“不,它们在向我求救。这些结晶里...还困着她们的意识...”
就在这时,一具冰傀突然突破混乱,利爪直取小雅面门。林天反应极快,柴刀横挡,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虎口崩裂。
“没用的!”冰傀发出扭曲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无数女声重叠在一起,“星祭之子...加入我们...永恒守护...”
林天心中巨震:这些冰傀不仅拥有残存意识,竟然还认得小雅的身份!
小满趁机发动攻击,红莲火焰化作巨网罩向冰傀。然而冰傀胸口的星屑结晶爆发出刺目光芒,竟将火焰尽数吸收。
“姐姐,不要!”小雅急呼,“你的力量会被它们吸收转化!”
话音未落,吸收红莲之力的冰傀体型暴涨,冰甲上浮现出红色纹路,气息变得越发恐怖。
林天心沉谷底。这些冰傀不仅能自我修复,还能吸收对手的力量强化自身。更麻烦的是,他们不能下死手——这些冰傀体内困着的,可能是与小雅同病相怜的月神祭品。
“阿爹,看宫殿里面!”小满突然喊道。
林天循声望去,透过水晶宫殿的大门,可以看到内部悬浮着一个青铜匣子。匣子表面刻满星图,正与小雅颈间的星痕相互呼应。
“星屑匣...”林天喃喃道。
就在这时,所有冰傀突然停止攻击,齐齐面向宫殿跪下。它们胸腔中的星屑结晶脱离而出,在空中汇聚成一道光桥,直通宫殿大门。
一个空灵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星祭之子,唯有你能开启此匣。但一旦开启,宿命将再无回头之路。”
小雅望着光桥那端的青铜匣,眼中金光流转。她轻轻挣脱父亲的手,向前迈出一步。
“小雅,不要冲动!”林天急忙拉住女儿。
小雅回头微笑,那笑容竟有几分月瑶的影子:“阿爹,这就是我的使命。阿娘选择了我,不是因为残忍,而是因为只有我能做到。”
她指向那些跪伏的冰傀:“她们都是失败的容器,意识被困在永恒的折磨中。只有星屑匣的力量,才能解放她们。”
林天心如刀绞,却知道无法阻拦。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女儿的手:“好,那爹陪你一起过去。”
小满也上前握住小雅另一只手:“还有我。”
三人踏上光桥,每走一步,脚下的星屑光芒就明亮一分。那些跪伏的冰傀微微颤抖,仿佛在无声地祈祷。
走到光桥中央时,异变再起。
冰傀突然齐齐抬头,眼中蓝光大盛。它们胸腔中重新凝聚出星屑结晶,却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小心!”林天将女儿们护在身后。
冰傀发出扭曲的狂笑:“愚蠢!真以为我们会甘心被净化吗?与其消失,不如夺取星祭之身!”
十二具冰傀融合成一尊巨大的黑色冰傀,扑向光桥上的三人。它所过之处,光桥寸寸碎裂。
林天柴刀怒劈,混沌之力全力爆发,却只在黑色冰傀身上留下浅浅白痕。小满的红莲火焰也被轻易拍散。
黑色冰傀巨爪抓向小雅:“你的身体,归我们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雅颈间星痕突然脱离而出,化作一道金色屏障挡在身前。黑色冰傀撞在屏障上,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开始崩解。
“不——不可能!星屑之力怎么会拒绝我们?!”冰傀发出不甘的咆哮。
小雅眼中金芒大盛,声音威严如神:“因为你们早已背叛月神,投靠了昊天。这些黑色结晶,是混沌的污染!”
金色屏障骤然扩张,将黑色冰傀彻底吞噬。凄厉的惨叫渐渐消散,最终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光桥之中。
崩碎的光桥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加明亮。宫殿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其中的青铜匣。
小雅身体一软,被林天及时扶住。她颈间的星痕暗淡了许多,脸色苍白如纸。
“小雅!”林天焦急地检查女儿状况。
小雅虚弱地笑笑:“没事,只是有点累。我们...快拿到星屑匣吧。”
三人走进宫殿,来到青铜匣前。匣子表面刻着的星图与小雅颈间的星痕完美对应。
小雅伸出手,轻轻按在匣盖上。星痕与星图同时亮起,匣盖缓缓开启。
就在匣盖开启的瞬间,整个海眼突然剧烈震动。幽蓝海水疯狂沸腾,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正在苏醒。
林天心中警铃大作:“不好,我们中计了!这不是星屑匣,是陷阱!”
匣中根本没有星屑,只有一团蠕动的黑影。黑影发出得意的嘶吼:“终于...等到星祭之子自投罗网了...”
黑影扑向小雅,却被突然出现的月瑶虚影挡住。
“昊天,你休想得逞!”月瑶虚影怒喝,与黑影缠斗在一起。
林天趁机抱起小雅,拉着小满急退。宫殿开始崩塌,海眼沸腾得越发剧烈。
“走!”林天大喝,混沌之力全力爆发,带着两个女儿冲向出口。
在他们身后,月瑶虚影渐渐被黑影吞噬,只留下一声叹息:“快走...去找真正的星屑匣...”
冲出宫殿的瞬间,整个海眼彻底崩塌。林天将女儿们紧紧护在怀中,被巨大的冲击力抛向冰原。
坠地的剧痛中,他最后看到的,是远处冰川上悄然浮现的月神文:
“星屑归处,方见真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