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凑到吹笙耳边,说:“我先把今天晚上的航班取消。”
傅玉先病得这么严重,她们总不好先走。
“好。”吹笙点头。
她背后站着傅渊,距离很近,她似乎能感觉到灼热胸膛散发的温度。
傅渊现在正在联系医院,冷静地协调好所有流程。
他挂掉电话,他低下头对吹笙说。
“您们先放心住在这里,抱歉招待不周。”他不去看吹笙眼睛,落到圆圆的发顶上,“父亲肯定也会希望亲自赔礼。”
这似乎是唯一能留下她的方法。
傅玉先躺在担架上,近乎是眷恋的目光,紧紧黏在吹笙身上。
缺氧让他的唇色发白,泪珠顺着眼角滑进鬓角。
机翼划破空气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傅渊跟随医护人员,临行前对吹笙指了指手机。
示意随时联系。
关上舱门后,傅渊拨通了电话。
刚下课的凌澈:“哥,怎么了?”
傅渊长话短说,“父亲突发疾病,情况危急。”他眼前出现一张惊艳到心悸的脸,顿了顿又说。
“.......庄园里有两位客人,你好好照顾她们。”
凌澈听出他话里面的严肃,手指收紧:“好,我知道了。”
“哥,你放心。”
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加速键,所有的事情都挤在一起,凌澈喉咙有些紧。
“母亲,从国外飞回来了。”
傅渊沉默一瞬,他对凌菡的印象,只有小时候的寥寥几面,她很早就移居国外。
“哥,估计是回来处理离婚的事情。”凌澈知道傅渊对凌菡的陌生。
他的话语中,对于父母失败的婚姻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
“哥其实我和你年纪一样大,你有时候也能依靠我。”凌澈名下有一家室内设计公司。
“我没事。”傅渊垂下眼,看着病床上傅玉先。
虚弱的男人就算是陷入昏迷,眉心拧出沟壑,是散不去的痛苦。
静静看了一会儿,他移开视线,淡淡地说:“上一辈的恩怨......我们随心吧。”
凌澈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直升机启动的轰鸣传过来。
“好,父亲那边交给你。”凌澈挂断前说了一句:“我会好好照顾......那位的。”
凌澈真不知道怎么称呼。
他看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烦躁地转着手腕上的链子。
银白的金属绞出精美的纹路,坠了迷你的摩天大楼,那是a市地标性建筑。
链子的尾端挂了一轮小月亮。
随着凌澈的动作,有节奏扫过手腕最里侧的肌肤,带起点点凉意。
那是a市的外滩,第一次见吹笙的地方。
庄园距离市中心几十公里,凌澈下车的时候,那片繁茂的玫瑰园,并没有因为男主人不在而疏于打理。
园丁勤恳地把稍微萎蔫的替换为鲜活的。
“二少爷。”管家接过他的包,说:“两位客人正在用餐,您是否需要一起。”
傅玉先出事时是正午,兵荒马乱了好一阵,客人们现在才吃上午餐。
大少爷走之前,吩咐他务必照顾好两位女士,管家不敢怠慢。
凌澈微微蹙眉,想起傅玉先的话,他的眼底一闪而过厌恶。
接着他的眉宇舒展开来,唇角挂上笑意。
忽视高大的身形,倒像是无害纯善的犬类。
“竟然是父亲的旧交。”他腼腆地抿唇,酒窝浅浅,“长辈在这儿,我理当去问候一声的。”
管家恭敬地说:“正餐刚起菜,我让人给您添上碗筷。”
凌澈大步往前走去,越来越近。
林母刚刚经历了那样的场景,还心有余悸:“幸好傅玉先有钱,那样子真吓人,感觉差点人就要没了。”
说完她拍拍心口,免不了猜测,“总不能为了赚钱连身体都不顾了?”
吹笙纤长的睫羽垂下,阴影盖住眼底。
傅玉先在挣扎,一步步挣脱命运的桎梏。
作为的男主,世界赋予他的偏爱,正以另一种形式收回。
她轻声说:“可能是意外。”
“希望吧。”终究是认识几十年的人,林母也不想傅玉先出事。
她看着静静用餐的吹笙,黑发松松挽成低髻,几缕垂在玉白的颈边,知性优雅。
看样子,傅玉先明显是对吹笙余情未了。
现在人还生死不知,但一码归一码,林母认为他就是渣男。
“吹笙,你可不能心软。”她说得义正言辞,“男人最会装模作样。”
“姐,真的没有。”吹笙无奈地笑,“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了。”
“我知道。”林母从来不担忧吹笙,就是怕傅玉先纠缠不放。
“他现在发达了,有钱人最在意面子了......”
凌澈踏进餐厅,偌大的空间,绕过垂落的帷幔。
稀碎的交谈声,连风从雕花窗户吹进来,带进来馥郁的花香。
脚步踏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凌澈看见浅白裙摆的一角,他的心跳慢慢加快,带着说不清的慌张。
红得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娇艳的花瓣密密匝匝重叠。
凌澈眼中只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常常出现在每一个深夜,他病态地要看着那些照片才能入睡,才能去寻找一个美丽的梦。
他有一双善于捕捉美的眼睛,几乎把每一处刻进脑海,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魂牵梦绕的人。
凌澈下意识放慢脚步,像是怕惊扰什么,他冷静地把零散的记忆串起来。
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冷白的指尖攥紧,俊朗的眉眼带上笑意,他柔和了声线。
“姐姐,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