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璃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膝盖一软差点又跪回去。她扶了棵树,喘了几口气,手心按在胸口,那股熟悉的温热还在,仙珠没散。
她低头看自己,衣服破得像被狗啃过,左肩的伤口已经结了层薄痂,但动一下还是疼。手腕上的符箓早就烧成了灰,风一吹就没了。她摸了摸内袋,石片还在,贴着胸口微微发烫。
远处山体不断有碎石滚落,烟尘还没散尽。她眯眼看了会儿,忽然看见一道雷光从北侧山缝里冲出来,接着是几道人影踉跄而出。玄天宗的人。
没过多久,南边林子里也闪出几道青色身影,有人扶着伤者,脚步不稳地往外走。青阳派也出来了。
她靠在树后,没动。现在出去就是找麻烦。
岳天衡站在一堆乱石上,脸色黑得像锅底。他身边只剩四个弟子,其中一个胳膊吊着,另一个嘴角全是血。他抬手点了点人数,声音冷得能冻住空气:“死了几个?”
“回掌门,七个人没出来。”那弟子低头,“李师弟最后被塌下来的柱子压住了。”
岳天衡没说话,手指攥紧了腰间剑柄。他抬头盯着仙府消失的方向,眼里全是火。
“是谁最后一个离开的?”他问。
“是……是那个穿红衣服的狐妖。”弟子犹豫了一下,“我看到她身上有金光一闪,然后人就不见了。”
岳天衡猛地转身,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石头。“好个妖狐!机关算尽,夺我机缘,还全身而退!”他声音低下去,却更狠,“这笔账,我记下了。只要她还在玄穹大陆一天,我就不会放过她。”
旁边弟子不敢接话,只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另一边,柳青阳盘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肩头缠着布条,血已经渗了出来。他闭着眼调息,眉头一直没松开。
“长老,”一名弟子忍不住开口,“要不是那狐妖突然冒出来搅局,咱们说不定能把核心拿到手。现在倒好,机缘没了,人还伤了一堆。”
柳青阳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你错了。”他说,“她没搅局。她是破了阵眼才让仙府崩塌的。要是没人动手,我们全得埋在里面。”
弟子愣住。
“而且,”柳青阳慢慢站起身,望向远处荒林,“能在那种时候抽身,还能带走仙珠……这不是运气。是本事。”
他顿了顿,“别再提围剿她的事了。现在的她,不是我们能轻易招惹的。”
弟子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话。
白小璃在高处听着,嘴角翘了翘。她靠着树干滑坐下来,背贴着粗糙的树皮,有点硌。
她试着在心里喊了一声:“系统,签到。”
没反应。
她又喊了一遍。
还是安静。
“关键时刻掉链子,你是想让我当场暴毙吗?”她在心里骂了一句。
体内仙珠缓缓转动,灵力一点一点往经脉里送,但她能感觉到,这力量还不稳,像是随时会炸开。她得找个安静地方压一压。
她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风从林子里穿过来,吹得她残破的红衣扑扑响。
远处,玄天宗的人已经开始往山下走,动作整齐,显然是要尽快撤离。岳天衡走在最前面,背影绷得笔直,连头都没回一次。
青阳派那边则慢了些,有人背着伤员,队伍拉得很长。柳青阳走得很稳,中途停下来看了眼仙府方向,站了几息才继续往前。
白小璃看着两拨人渐行渐远,终于松了口气。
她撑着树干站起来,腿还有点发麻。刚走了两步,胸口突然一闷,像是有股热流冲上了喉咙。她赶紧停下,扶住树干,等那阵胀痛过去。
“这么不经打?”她自言自语,“我还以为金丹后期能横着走呢。”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是前几天签到得的回气丹。倒出一粒塞进嘴里,苦得她直皱眉。
“下次能不能给点甜的?”她对着空气抱怨,“天天吃药跟上班打卡似的。”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觉得有点恍惚。
穿越前加班到猝死,醒来就成了只小狐狸,整天躲着人类跑,后来有了系统,开始混迹各大秘境,装傻充愣,偷鸡摸狗,到现在居然能正面刚翻两个大门派的掌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带着点狐族特有的微光。
“以前老板画饼,说年终奖翻倍,结果发了个保温杯。”她笑了笑,“现在老天爷直接给我发了个仙珠,倒是实在。”
她把瓷瓶收好,正准备走,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鸟叫。
抬头一看,一只黑羽鹰从山顶掠过,翅膀展开足有一丈宽。那不是野鸟,是传讯用的灵禽。
她眯起眼,看着那鹰飞向玄天宗离开的方向。
“估计是去报信了。”她心想,“说我拿了仙珠,成了众矢之的。”
她没慌。反而觉得有点爽。
被人追杀是麻烦,但被人惦记,说明你真的变强了。
她沿着林子边缘往西走,避开大路。走得慢,但每一步都踩得稳。她知道现在最该做的事不是跑,而是等。
等伤好了,等灵力稳了,等系统重新上线。
到时候,她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人后悔今天放她走。
天边最后一缕霞光照在她脸上,眉间的朱砂痣泛着淡淡的红。她抬手摸了摸玉佩,温度正常,节奏平稳。
“你说你是不是也在憋大招?”她低声问,“等哪天突然蹦出个‘飞升体验卡’?”
风穿过树林,树叶沙沙响。
她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脚下的土开始变硬,路边出现了浅浅的车辙印。
有人来过。
她放慢脚步,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刃。
前方林子尽头,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手里拎着盏灯笼。
灯笼上写着一个字——“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