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下学,安歌吩咐车夫改道去了霜露馆。
熟悉的雅间里,苏念儿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一边给她斟着茶水。
阿镜在一旁嘿嘿笑着:“王……”意识到不对,立即改了口,“嗯……家主肯定是喜欢小姐的!”
“家主?小姐?”苏念儿揣摩着这两个称呼,有些惊诧地看向安歌,“阿宁……你上回说,这人不是那日同你来的公子……那该不会是什么……富贵人家的老头吧?”
安歌正惊讶着准备解释,就听见苏念儿用那团扇捂着嘴惊呼:“忘年恋啊?这我不能教你……”
“不是不是!”安歌连连摆手,“就是那日来的——”
“哦?那不是你兄长吗?”苏念儿得逞地笑着,总算是承认了。
“是异父异母的兄长!”安歌一本正经解释。
苏念儿若有所思想着,再结合安歌方才同她讲的那些,不禁啧啧感叹:“这样啊!男人一般想钓着你,就会说我是拿你当好妹妹看~依我看,若是一口一个好妹妹,这种不要也罢,再者说,那位公子的模样……嗯……”
她想着用什么措辞好一些,随后肯定道,“生得很是招蜂引蝶!”
“不是不是!”安歌知晓她误会了,连忙接着解释,“虽说不是亲生的!可他是我父亲的义子!因而才是兄长,不是路边捡来认的……”
“他不招蜂引蝶的!没人敢上赶着凑上去的……”对于这个问题,安歌也很笃定。
可苏念儿却不理解:“为何?”
“因为家主威严!”阿镜举手抢答!
“那你呢,你为何敢凑上去!”苏念儿看向安歌。
“我不一样!我们是家人。”安歌捧着脸,笑得有几分痴痴的。
苏念儿又是一阵啧啧叹气,陷入情爱的女子果然会没了自我。
“为师怎么同你说的!”苏念儿轻轻嗔怪,“再喜欢,也不能将一颗心都牢牢锁在那人身上,这入情爱如同下赌局,下错注了,可当心血本无归。”
“好嘛好嘛……”安歌放下手来,连连点头应下,拉住她的手轻轻晃着,“你快同我说说,他是不是,也对我有些意思?”
若是这么说来……
苏念儿仔细思忖着,从那日看那男子陪她来霜露馆时的举动,那放着满屋子的小姑娘,目光可是未从她身上移开,再加上方才安歌口中平日里他的表现……种种迹象,都像那么回事。
总不能,只是因拿她当自家妹妹?
苏念儿缓缓点头:“要确认一个男人,心里有没有你,用一个方法,一试便知,且……屡试不爽——”
“什么方法?”安歌和阿镜同时出声。
“看他吃不吃醋呗。找个男人亲近些,看他气不气。”苏念儿一手摇着扇子,一手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茶。
“若生气了,会不会……”阿镜觉得此举有些危险,惹怒晏鹤川谁都讨不着好,别一气之下把那男子杀了才好……
安歌却一拍桌案站起:“好!就这么办!”
回了府中,安歌细思着,找谁走得近些才好……
萧渡?他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此事让他知晓了,他定会传得人尽皆知,届时整个绍京可就都得知晓她这个长公主觊觎崇明王了……
可她也不认识别的什么男子了!
隔日到了书院,一行人需两两分组,十日后参加今岁的第一场琴试。
抓阄组队,安歌抓到了符今朝。
安歌才发现,褚青林自那日醉仙居一别,就再也不曾找过她的麻烦,即便自己同她的表兄一组,她也只是淡淡一眼扫来,未再有多的说辞。
安歌心中对符今朝尚有些许疑虑,因那日叶太后的极力引荐,还一口一个他今岁定会夺魁……皆让安歌心中蒙了一团不解的迷雾。
能与他相处也好,探探他的底细或是他背后这庆淮王府的底细。
午后,众人各自找着地方练琴。安歌与符今朝在后山池塘边的假山亭里。
安歌琴艺只是初学,与符今朝的可谓是天壤之别,二人在一处练习,她弹奏的指法时常出错,曲谱也并不熟练,故而有些拖了符今朝的后腿。
他不会僭越地去斥责长公主,性子也温润,时常在安歌露出歉意神色时,缓缓道着:“不急于一时,慢慢练。”
“若殿下不弃,符某可教殿下一二……”
安歌也不敢弃,她确实弹得一塌糊涂,于是任他过来细心告知哪处指法出了问题,哪里可以弹得快些,哪里需弹得慢些。
夜深人静,崇明王府。
一行下人聚在扶光院院外,也不敢擅入,就这么站在院墙外,不约而同地仰着头听着里头传来的时而曼妙、时而漏了音、时而有些刺耳的琴音,曲风不定……
晏鹤川路过时,瞧见这一行人,加上那猛然急促刺耳的弦音传出,微微蹙了眉头,他停了脚步朝此处走来。
众人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声:“怎么了?”
“回王爷,大家在赏殿下琴音。”为首的春福率先回了头,带着众人行礼。
“赏殿下琴音?”晏鹤川有些狐疑地微微眯了眼,里头又是一阵急促嘈杂,韵律紊乱的琴声传出,“她心情不好?”
“不知道,一回院里就没出来过,随后就一直在弹琴……阿镜也没出来。”春福老实回答。
实在是这琴声穿透力太强,他们才担忧地聚在外头。
“好了好了,散了吧!”跟在晏鹤川身后的许内官开了口,轻轻挥手让众人散去。
晏鹤川朝他伸了手:“本王去看看。”
许内官这才将手中的食盒双手递上。
阿镜站在屋内,耳中已然塞了棉花,视死如归地站在一旁。
她很想问到底谁选的这首曲子,她家殿下初学,怎能弹这般高难度的曲谱。
屋内嘈杂到连晏鹤川走到了门口都无人发现。
一个闭眼视死如归地站在一旁,一个闭眼咬牙狂奏着琴。
安歌心里也苦,但凡把她和萧渡分一起,她也不会这么累,反正他们两个都不会,也不会被比较得太难看,回头只要选首简单的应付一下就好了。
偏偏是那符今朝。
且他的琴艺虽称不上学子之最,但在男子里已算上乘,二人同奏,她奏得太差,显然全场的目光都会在她的身上,保不齐还都怪她拖了这齐丰才子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