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见阿镜义愤填膺的模样,也挺直了腰杆,轻轻一拍桌子:“就是!所以我决定,接下来几日,都不要理他!”
阿镜愣住了,心想这哪成啊?
他俩不吭声,那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不得日日撞在他二人的刀刃上?
安歌说到做到,隔日一整日连扶光院的大门都不出,也没见晏鹤川来寻她。
碍于面子,她也不问他这一日忙不忙。
直至元新霁与江晚棠大婚的日子,安歌带着贺礼独自前去。
亲眼看着他二人拜了堂,亲手将贺礼交到了江晚棠的手中。
前院灯火阑珊,酒杯碰撞,一片欢声笑语,安歌坐在江晚棠的喜房内,有些不安:“我在此处坐这么久,不好吧?”
“阿霁还有应酬,晚些才能回来呢,殿下愿意陪我说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江晚棠笑着。
她本就生得清冷端秀,今日这一身大红的喜服穿在身上,更衬得姿色动人。
安歌自打一进屋,就盯着她直勾勾地看到了现在:“江太医,为何会喜欢元司首?”
总觉得她二人的性子……元新霁那般跳脱,江晚棠这般沉着冷静,二人好似很难有话题。
江晚棠沉吟了一会儿,细思着。
“最初与廷振司的人往来,总觉得他……吵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吵闹的人,整日没个正形……”
江晚棠嘴上虽嫌弃地说着,眼里却是弥漫着的甜蜜的笑意。
“可他却会记着我的喜好,在旁人影响我诊治时,出言呵斥,难得认真。随他办过几次案子,发觉他这人两副面孔,以寡敌众,杀人的时候狠厉极了,收完刀还要嬉皮笑脸地问我他厉不厉害……”
“我也不知是何时喜欢他的,就连他头一次嬉皮笑脸地同我说他心悦我时,我都以为他在同我开玩笑……”
安歌听着,捧着脸吃着她房内的红枣和桂圆干:“元司首是这样的,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爱开玩笑,那阵子要去严府,我易容了个可丑可丑的脸,屋子里就属他笑得最大声!”
安歌可记仇,连忙逮着机会冲江晚棠告状:“江太医,你可得好好治治他!”
“是,谨遵殿下令。必然将他治得服服帖帖。”江晚棠笑着应。
她察觉安歌有心事,可却不知如何问。
“今日,崇明王没陪你一起来吗?”
安歌一个激灵,瞪大了眼:“我哪里需要他作陪!”
她不理他两日,他也有两日没来找过她,以往哪怕自己不来见,那往她院子里送的好吃的好玩的可是不会断的。
本来信誓旦旦他心里有她,现在好了,安歌也有些拿不住了,可能他真的很介意很介意很介意他们的身份,又或是……对她真无男女之情。
那些让她以为的好,以为亲昵的举动,都只是他身为长兄对她的关爱,哪怕那日她中毒,他也是怕她想不开才不得已碰了她。
“好,我们殿下,才不需要崇明王陪着呢。”江晚棠见她情绪有些许的异样,连忙顺着。
“晚棠姐姐……”安歌泄了气,拖着那床边的小板凳去拉住了她的手,有些丧气地问着,“如何看一个男子,心里有没有你呢?”
“嗯……据臣观察,阿霁心里必然有我……还有崇明王,他心里也必然有你。”江晚棠早就看破,更是直接说破。
“才跟他没有关系呢,我才没问他!”安歌嘴硬着。
江晚棠轻轻笑出了声:“哎呦殿下,此处没旁的人,瞒谁可都瞒不过臣。”
“每回微臣为您看诊,就属王爷最担心您。彻夜彻夜地守着您,连那开药的方子都得一遍遍仔细确认……”
“臣与家父,每回那可都是悬着脑袋进的崇明王府啊。”
“在您回京以前,可没人能在王爷身上看到那么重的活人气。”
“会笑会焦急会担忧。臣今早还听说,昨日王爷还来府上找阿霁对弈到了天明,还问他,若臣生气了,阿霁该如何哄……何时见过崇明王登门向阿霁取经,为的可不就是你吗?傻殿下。”
安歌听着,心里隐隐被灌了蜜,有些魂不守舍地从江晚棠的房中出来,一路去了熙攘的前院。
原以为晏鹤川今夜不会来赴这样的宴席。
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看着他坐在元新霁的身侧,安歌本能地绕了开,领着阿镜往女眷的方向去。
晏鹤川的余光瞧见她了,可以说是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就紧随着。
“不是吧,还没哄好我们可爱的小殿下呢?”元新霁趁乱轻轻用胳膊肘怼了怼他的手臂。
晏鹤川一个冷眼刀过来。
“下官今日可是新郎官,王爷可不能在今日对下官动怒哦!”
元新霁举着酒杯一手拉起他端着酒杯的手,强行同他碰杯。
晏鹤川虽然不愿承认,但他今日还真是为了这个整日里嬉皮笑脸的廷振司司首大婚来的。
来喝元新霁的喜酒本就在计划之内,最初的打算就是要同自家小殿下一起来,只是碰巧赶上了没哄好她,于是她今日一早就出门了也不同他打声招呼。
只不过他也不是那非得亲眼看着拜堂的人,待公事忙完了,赶来喝上一口喜酒,再将自家小殿下接回去即可。
“大家都静静!都静静啊!来,本官今日在此,必须给我家王爷,证证清白!”
元新霁并非喝高了,只是借着酒意上头,不知为何,就想帮晏鹤川洗一洗他这半身污名。
包括但不限于,他是一个冷情薄性的人。
晏鹤川不知他抽的哪门子疯,伸手拉着他的胳膊给他按了下来。
元新霁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甚至走到了一旁的台子上,对着所有的来宾,举杯高声:“我!元新霁!今日!能与晚棠!共结连理!首恩,当归崇明王!要说崇明王乃天上月老仙君下凡那也不为过!点一对成一对!我爱慕晚棠已久,谢崇明王赐我二人一个互表衷心的机会!”
晏鹤川欲言又止,坐在那桌边,依旧冷着一张脸,左右是他元新霁大婚的日子,打罚不得,于是只能暗自咬牙一闭眼。
桌下的手已然攥紧了。
“这个大红包!我要当着众人的面给你!这不是行贿!是我夫妇二人,感念王爷牵线恩德!”元新霁从怀中抽出了一个大红包,奔着过来,放下酒杯,双手呈上。
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已然聚集在了晏鹤川身上。
有惊呼着小声议论:“想不到崇明王还有这神通?”
“我就说王爷并非凡人,这二十五岁的年纪,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跟那话本子似的……兴许,真是什么月老星转世吧,不然他怎么没二十五了没王妃?”
“难不成……真是因他有可以指点姻缘的能力?故而才不得不孤寡一世?我可听说了,这点姻缘的,往往自己是不能有姻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