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这附近村镇的村民,一家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
只她这小闺女长得好,模样儿甚是俊俏,竟被城里一位掌柜家的儿子给瞧上了。
愣是不顾家人的阻拦,风风光光地将这姑娘娶回了家。
“我那女婿家里有五十亩地呢,虽说他是小儿子,但是也能分到不少。
更别说他自己也是个争气的,如今在县里的酒楼当账房呢。
我那闺女,可算是掉进了福窝窝里了。”
“这可真不错!”,杜若随意附和着,点了点头。
“是啊!她也是个争气的,刚过门没多久,就怀上了。”
“算算日子,原本十天前就该生了。
谁曾想,偏偏赶上那会儿城门关闭,严禁任何人进出。
唉……也不知晓现在如何了!”
说到此处,妇人不由得眉头紧蹙,眼底浮上了担忧。
“前些日子城门都不让进人?”
“可不是嘛!听说呀,南边的时疫特别严重,怕会传到咱们这儿来,所以城门整整关了一个月呐!
也就是昨天,城门才刚刚打开。
这不,大伙一得到消息,今天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这事我倒也听说过,这进城是要查验户籍的吧?”
杜若试探的问道。
“是啊!昨个他们没带户籍来,哪怕交钱也进不去勒,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今早上一大早又来排队了!”
妇人边说边朝着前面努了努嘴,示意杜若看过去,“喏,就是前面那几个人。”
“这还真是件麻烦事儿呢!”
“谁说不是呢!以前咱们进城根本不需要交钱,更别提什么查验户籍啦。
村头老李家儿子多,每天都能挑着大捆大捆的柴火进城去卖哩!”
听见这话,杜若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对妇人说道:
“这要是不小心把户籍给弄丢了,找不回来可怎么办呀?我有个亲戚……”
说着又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一圈,见没有人留意她们的谈话后,才继续轻声道:
“他之前就不小心把户籍给弄掉了,到现在都还没能补办下来呢,真是愁死人了!”
“什么?他竟然把户籍给弄丢了?!”
妇人满脸惊愕地看着杜若,下意识地连连后退两步。
脚步踉跄间,还踩到了前边的人。
那人不满地回头瞥了一眼,见妇人神色慌张,才没再多计较。
“是啊!所以托我来问问,他想进城买点东西哩。”
“让他别想了!有多远跑多远吧,可千万别来这!”
妇人压低声音说道,那张嘴几乎贴在了杜若的脸上。
即便如此,妇人仍不安地左顾右盼,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见妇人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杜若的心也瞬间悬了起来。
“此话怎讲?”
说着,又塞了一小块葛根到妇人手里。
“这户籍可是千万丢不得的,我实话与你说了吧,只要是没有户籍的流民,都是当场被......”
妇人说着,比划了一个砍脖子的动作。
“这么严重?”
“那可不,听说城外挖了一个大坑,就是为了堆放这些人的尸首呢,说是以后都要一把火烧了!”
“没让大夫来查验一下,就直接砍了?”
“嗐,请大夫不要钱呐?哪有砍了来得轻快!”
妇人撇了撇嘴。
......
排队的队伍缓缓向前移动着,眼看着马上就要轮到母女二人了。
杜若连忙向身后的柳珠使了个眼色。
柳珠顿时心领神会,立刻双手捂住肚子,眉头紧皱,嘴里嚷嚷着肚子疼,非得要阿娘陪着去茅房才行。
杜若先是不同意,后来敌不过闺女的软磨硬泡,终于在后排人期待的目光中离开了。
“阿娘,要不咱们又绕过这座城吧?”
柳珠在一旁听了全程,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当下苦着一张小脸道。
“咱们不可能一直绕城,这样太浪费时间了,而且路上也不一定安全!”
“嗯嗯!那咱们咋办?”
想到这路上遇到的狼群,还有路旁虎视眈眈的流民,柳珠赞同的点了点头。
随即又眼巴巴的望着杜若。
“先等等,看有没有别的途径进去。”
事无绝对,总有突破口的。
就这样,母女二人在城门口不远处的林子里蹲守了两日。
期间还见到不少流民,不明就里去的去排队。
结果因为没有户籍,当场就被城门口的官兵捂住嘴巴,五花大绑的带走了。
想也知道,前面是什么样的结局在等着他们。
看着这一幕,杜若觉得自己那两块葛根花得也太值了。
也不知道张婶子进城后如何了,几天时间了,也没见她出来。
可能是伺候闺女做月子去了吧?
杜若有些无所谓的想。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妇人姓张,大伙都叫她张婶子。
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里发现了端倪。
半夜丑时右,明月高悬,照亮着大地。
突然间,只见原本紧闭的城门缓缓开启,出现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紧接着,一名身着盔甲的官兵出现在门边。
他神情严肃,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一番后,才挥了挥手,示意门外等候多时的几个人赶紧入城。
一旁的柳珠目睹此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阿娘,他们?”
“他们是拿到了“船票”的人,这也是咱们进城的机会!”
杜若淡淡道,显然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
很快城门便又关上了,好像刚才发生的那一幕都是幻觉
杜若一直等到天亮,也没见城门又打开过。
直到第二日清晨,太阳初升之际,城门才终于缓缓敞开。
一大群前来排队进城的普通百姓,如潮水般涌到了门前。
就这样又观察了两天,终于在第五天的夜里,杜若抓住了他们在外面的中人。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我告诉你们,我在城里可是有人的,官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要带我去哪?你们......”
那男人面色惨白如纸,身体不断扭动试图摆脱束缚。
可惜无论如何挣扎反抗,都难以挣脱杜若那双看似纤细却力大无穷的手。
“闭嘴!给我老实点!!”
“要是把人喊过来,就把你的嘴巴给缝上!”
听见这话,男人吓了一跳。
面色惊恐的看向杜若,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顿时不再吵嚷了。
母女二人的耳边也终于清净了。
把人拖到树林里,用麻绳捆得紧紧的,杜若才把人给放开了。
“不许吼叫,听见没有!”
“若是你妄图把人喊过来,那就看是你的人快,还是我的刀快!”
杜若手持锋利的匕首,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并故意朝着他的下身比划了几下。
男人见状,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连连点头称是,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
“我我我...我绝对不声张!”
“肯定..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是不是要钱?我身上...我......”
男人惊恐的看向杜若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语无伦次道。
“只求...只求你们放过我!!呜呜呜......”
男人说着说着,见杜若始终面无表情,最后竟是哇哇大哭起来。
“聒噪!你想干啥?”
杜若烦躁的掏了掏耳朵,居高临下,一脸不善的看着男人。
男人:“......”,我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