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二爷回来了，还...还带着一个小丫头！”
一处宽大的窑洞内，点着好几盏油灯，把整个窑洞都照得很是亮堂。
赵天霸正坐在炕边啃着一只鸡腿，听见这话，顿时放下了手里的烤鸡。
“果真？”
赵天霸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进来禀告的手下。
“千真万确！”
“哈哈哈哈！好，咱们老二终于开窍了哈哈哈哈！”
“我就说嘛，哪有真不爱女人的男人，只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如今看我怎么笑话他！”
赵天霸哈哈笑着，就迎了出去。
“怎么是这么一个黄毛丫头？”
看着眼前穿着破破烂烂，披头散发，甚至看不清脸的丫头，赵天霸有些一言难尽。
“不是我说，老二，你这眼光真不行！”
“这丫头胸前没有二两肉，屁股也不大，不好生养不说，摸着也咯手！”
“大哥......”
钱二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是他的女人，你赵天霸这样打量，算怎么回事嘛！
“哟！这就护上了？”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老二你可别太小气了！”
赵天霸有些不高兴，他看看怎么？
又不会少块肉！
再说了，就算是他的女人，有时候还会赐给兄弟们玩玩呢。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丫头......”
钱老二有些为难，他和赵天霸对女人的看法很是有些不同。
“行了行了！不就一个丫头吗？咱们不碰就是了，真是扫兴！”
“行了，快带下去，让她洗洗！咱们二爷今晚等着当新郎呢！”
赵天霸挥了挥手，示意把人带下去。
这才勾肩搭背的，带着钱二进窑洞去了。
他们占了好几个窑洞，但是只有赵天霸一个人住在主洞。
“老二，这些天，兄弟们的收获越来越少了！”
看着窑洞内的粮食一天天减少，一想到每天还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赵天霸就愁得慌。
“没办法，乡亲们的粮食也不多，都被盗贼抢走了，如今是真没有粮食了！”
钱老二叹了口气，他是负责去抢的人，所以感触最深。
“那咋办？若是没有粮食，以后谁还听咱们的？”
赵天霸虽然不知道什么带兵的道理，但是他知道弟兄们为什么跟着他，不就图一口吃的吗？
至于忠心？那值几个钱？
与其说这些人忠心于他，不如说是忠心于粮食。
“唯今之计，只能去抢那些有粮食的人了！”
钱二给自己倒了杯水，淡淡的说。
“你是说，吃大户？”
赵天霸懂了，这事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是......
“这些大户背后都有靠山，还有家丁守着，也不好得手啊！”
“那就找个靠山小的，没有家丁的大户！”
“你是说，杜若那娘们？”
赵天霸跟钱二对视了一眼，就知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可是这杜若，好像跟姜格关系匪浅啊！日后若是找咱们算账咋办？”
赵天霸有些犹豫，他们这些干土匪的，最不喜欢的就是跟官府的人打交道了。
“怕啥，一个相好的罢了，难道姜格还能把咱们全杀了不成？”
“再说了，这附近的盗贼多着呢，就一定是咱们干的吗？”
钱二喝了一口水，气定神闲的说。
“有几分道理！”
赵天霸摩擦着下巴，觉得这事也不是不行。
赵天霸和钱二又商量了一番，一直到日暮西斜，才从窑洞里出来。
刚出门口，便看到嘿嘿笑着的老三。
“二哥~”
张三搓了搓手，一脸讨好的凑了上来。
“有事就说，有屁就放！”
钱二有些不耐烦，他跟老三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
张三虽名为老三，其实跟普通的兄弟们差别不大，顶多资历老一些罢了。
真正算得上副手的，唯有他钱二一人。
对此，张三一直是有些不服气的，两人不对付许久了。
当然，对于这样的局面，赵天霸是乐于见到的。
若是手底下的人都团结一心，他才要着急了呢。
也因此，钱二从来没想过要改善两人的关系。
甚至会在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故意针对张三，让他跳脚。
“你小子好运道啊！竟然找了那么漂亮的一个丫头！”
张三心里酸涩不已，脸上的嫉妒都快藏不住了。
“你想说什么？”
钱二一脸警惕的看着张三。
“别那么小气嘛！你看老大的女人，咱们不也玩过吗？”
张三意有所指的说。
“什么咱们！那是你们，我可不玩女人！”
钱二说着，又警告道：“那是老子的女人，你们给我离远点，若是谁敢伸爪，我就剁了他！”
“我钱二向来说到做到！”
“你......你竟然吃独食！那么漂亮一个姑娘，凭什么是你的？”
张三有些气不过，他们混不吝惯了，以前都是有福同享的。
只有钱二这个怪胎，从不参与进来。
“就凭是我抓来的！”
“好狗不挡道，让开！”
钱二说着，推开挡路的张三，大步朝着窑洞门口走去。
“老二回来了？”
窑洞门口，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老太太正从窑洞里出来，见钱二回来，打了一声招呼。
“是啊！常婶，麻烦您了！”
钱二的态度很是恭敬。
“嗐！麻烦啥，你是老婆子看着长大的孩子，给你操持婚事，老婆子高兴着呢。
只不过如今灾荒年间，没啥好东西，倒是委屈了新娘子！”
看着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钱二，常婶子有些感慨。
“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又有几家办得起婚礼。
若是她敢抱怨，婶子您尽管跟我说，我去教训她去！”
钱二说着，还装模做样的撸起了袖子。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这样大惊小怪的，人家小姑娘好着呢，你这皮猴可别冤枉了人家！”
常婶子嗔怪的白了钱二一眼，这小子就会哄她开心。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常婶子把钱二拉到一旁低声道：
“我知道你跟天霸那个混账不同，既然娶了人家姑娘，就要好好待她，可不能干对不起人家的事！”
“婶子，我知道！”
“你知道个啥，老婆是自己的晓得不，可别学你大哥！”
说起赵天霸，常婶子忍不住叹气。
常婶子原先是赵家的姑娘，是赵天霸他爷爷的亲妹妹。
常婶子因为是老来女，跟这个哥哥年纪差得有些大。
可惜所托非人，嫁的男人是个打老婆的，常婶子差点被打死了。
好在赵家硬气，硬是让对方妥协，把常婶子带回来了。
后面也没有再嫁人，一直在娘家过活，赵家人还算厚道。
赵天霸爹娘死得早，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
赵钱两家是邻居，钱二又摊上了一个刻薄的后母，常来赵家蹭饭。
所以赵天霸跟钱二算是从小穿着一条裤子的兄弟。
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什么兄弟情，沾上了权力和钱财，都很难不变质。
“婶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是个疼老婆的。”
钱二了然的笑了笑，他可不是赵天霸，连自己的女人都送给兄弟们。
“你明白就好！大丫是个好姑娘，你可别辜负她，快进去吧！”
常婶子挥了挥手，便走了。
她是来给新娘子洗澡，顺便看门的。
除了赵天霸，其他人难免需要同住。
钱二已经是二把手了，还是需要跟张三、阿四、王五一起住。
至于那些更底下的兄弟，就别提了，都是十多个人住一个窑洞呢，叠在炕上跟叠罗汉一样。
只不过今日是钱二的好日子，所以大家给个面子，去其他地方挤一晚。
不说常婶子如何长吁短叹，只说钱二怀着激荡的心情，终于打开了窑洞的门。
“大丫？”
看着炕边端坐着的美丽倩影，钱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大丫，我知道你心里有不平，可你爹确是把你卖给我了，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你...你心里不要有怨气！”
来时想了许多，但是看到这张脸，钱二就全忘了。
只结结巴巴的，想让姑娘别怨他。
“说话算话吗？你果真会对我好？”
赵大丫定定的看着他。
“算话！算话！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只要有我钱二一口吃的，便会分一半给你！”
“那你会把我送给别的男人吗？”
“肯定不会啊！我钱二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分给别人的！
若违背此誓言，叫我被乱刀砍死！”
怕她不信，钱二连忙赌咒发誓道。
“那......那我且信你一回吧！”
赵大丫认命似的闭上眼睛，她别无选择。
刚被带到窑洞的时候，看着炕上堆放得乱七八糟的，明显是几个男人的衣服，赵大丫心凉了半截。
好在常婶子很快便来了，也赶走了癞皮狗似的张三。
不过也从张三信誓旦旦的口吻里知晓，原来他们还经常一起睡女人，顿时把她恶心坏了。
张三那势在必得的眼光，让她心里发毛，惧怕不已。
她绝对不能让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地，所以她必须抓住钱二——这个唯一算是比较正常的人。
从他明明可以全部抢走，却给爹娘留下半袋子面粉，可以看出还算是良心未泯。
而且听赵天霸的语气，这个钱二平时好像是不找 女人的，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慌乱的一夜很快过去，等赵大丫睁开眼的时候，钱二已经拖着一块门板进来了。
“你说得对，咱们以后总不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办事，把这炕隔起来还是很重要的。”
钱二心情颇好的说。
不过在见到浑身青紫的赵大丫后，顿时就移不开目光了。
这些地方，他都碰过，甚至亲吻过......
“还不快干活！”
见他目光赤裸，赵大丫状似害羞的撇过头，眼不见为净。
“啊？哦哦！”
钱二回过神，继续把门板拖到炕上。
蚊子再小也是肉，他们上门打劫，若是什么也找不着，心情不好连门板也会卸下来带走。
如今大雪封山，砍柴困难不说，还都是湿木头，很难直接燃烧。
需要干木头来引火，而门板是非常好的引燃材料。
如今这门板倒是便宜了他。
一个门板当然不够，钱二又去搬来块沉重的木头。
两块木头整整齐齐的横摆在炕上，用来固定门板，隔出了炕尾的一个角落，算是小两口的地方。
接着又去劈了两个非常长，而且结实的木钉子钉在泥墙上，然后把蚊帐挂了上去。
赵大丫头忍着浑身的酸痛，找了几块破布缝在蚊帐上，才算完工。
等把这些都收拾好，已经是半下午了。
两天后，赵大丫才算出了窑洞的门，
眯着眼睛打量着外面的阳光，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我能出去吗？”
赵大丫转头看向钱二。
看着她期待的目光，钱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罢了！
不就是出门吗？
这村里还能跑了不成？
就算跑了，这冰天雪地的，她又能跑去哪？
这样想着，当下叹息了一声，挥了挥手道：
“......要去便去吧，不过得让人跟着！”
钱二说着，示意旁边的一个小子跟上去。
他成婚这两天一直不去干活，今日赵天霸说有大事要商量，他没空跟着她。
“跟就跟！”
赵大丫生气的撇了撇嘴，赌气似的带着人出门了。
“大丫......”
两人在田埂上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丫”，赵大丫顿时吓了一跳。
转头望去，才发现是以前的邻居，顿时翻了个白眼。
这老虔婆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仗着自己有三个儿子，她爹赵老三又是个窝里横的糊涂虫，便打着借东西的名义，顺走了她家不少东西
“大丫头，听说你嫁给钱二了？”
村里没有什么秘密，赵老三拿闺女换胳膊这事，早就传遍了。
不过碍于钱二他们土匪的身份，大家不敢高谈阔论而已。
“是又怎么样？”
“这不是...这不是想着你家的碗还没还，想把碗还给你吗......”
廖婆子越说越心虚，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只有碗吗？”
“还有你家的菜刀，我也带过来了。”
“没有了？”
“还有两个板凳，其他真没有了！”
廖婆子欲哭无泪，若是早知道赵大丫会找这么一个厉害女婿。
就是借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去赵老三家抢东西啊！
“还有我家的粮食呢？”
赵大丫挑了挑眉，睁眼说瞎话。
“粮食？什么粮食？我可没拿你家的粮食！”
听见这话，廖婆子顿时急了，她真没拿粮食啊！
“婶子回去想想，再说有没有吧，等会我让钱二来拿！”
见廖婆子瞬间蔫了下去，赵大丫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没想到钱二还有这作用。
接下来又遇到了不少村民，无一例外，大家都对赵大丫都恭敬了不少。
回来的路上，赵大丫忍不住讽刺的笑了笑。
那她这算什么？
人仗狗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