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友谅遁走 联军谋退
袁绍的中军大帐内,烛火彻夜未熄,映照着帐内两人疲惫的面容。袁绍斜倚在帅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上的玉佩,眼神涣散;曹操坐在侧席,眉头紧锁,面前的酒盏早已空了,却仍在无意识地端起,又重重放下。
金乡粮草被焚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击垮了联军的士气。葬虎谷的失利与劫营的失败更是雪上加霜,帐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铁锈味。
“本初公,”曹操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沙哑,“如今粮草尽焚,陈友谅那边……怕是靠不住了。”
袁绍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那厮本就是投机之徒,若不是看在能分一杯羹的份上,岂会出兵?如今事败,他不跑才怪。”话虽如此,他眼中却闪过一丝焦虑——陈友谅的两万兵马虽不算精锐,却是联军此刻仅存的有生力量之一,若真走了,对联军而言无疑是釜底抽薪。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帐内,脸色惨白:“主公!曹公!不好了!陈……陈友谅将军的大营……空了!”
“什么?”袁绍猛地从帅椅上弹起,玉佩“啪”地掉在地上,摔出一道裂痕,“你再说一遍!”
斥候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小的……小的刚去陈将军大营传令,却见营内空无一人,只有几顶空帐,连旗帜都拔了,看样子……是连夜跑了!”
“无耻小人!”曹操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酒盏被震得跳起,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我就知他靠不住!危难之际竟自顾逃生,当真可恨!”
袁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帐外骂道:“陈友谅!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匹夫!若有来日,我必率军踏平徐州,将你碎尸万段!”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没上来,竟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下去。
帐内的谋士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陈友谅会走得如此干脆。审配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公息怒。陈友谅遁走已成定局,再怒也无济于事。眼下最要紧的是商议退路,兖州已不可守,再拖下去,怕是要被秦琼包围了。”
曹操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头道:“审配先生说得是。如今联军士气低落,粮草断绝,硬撑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本初公,依我之见,不如暂退河北,再图后举。”
袁绍咳了半晌才缓过气,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也知道曹操说得是实情。他颓然坐回帅椅,挥了挥手:“退?往哪退?我的根基在冀州,可薛仁贵还在冀州境内作乱;你的兖州……如今已是秦琼的囊中之物。”
曹操沉默片刻,忽然起身,对着袁绍深深一揖:“本初公,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兖州已失,我麾下兵马只剩两万余,其余各郡兵马却还有三万,可是没有根基,若不依附明主,迟早会被刘进吞并。我愿率部投靠本初公,助你共抗刘进,还望本初公收留。”
这突如其来的投靠让帐内众人皆是一愣。袁绍看着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素来忌惮曹操的枭雄之姿,不愿其势力壮大,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曹操麾下虽只剩残部,却皆是百战精锐,若能收归己用,也能增强实力。
“孟德公言重了。”袁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我本是同盟,如今共抗刘进,理当守望相助。投靠之说,休要再提。”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兖州不可守,青州却还在我掌控之中。孟德公若不嫌弃,可率部前往青州北海郡驻军,那里粮草充足,地势险要,足以抵御汉军。你我一守冀州,一守青州,互为犄角,待时机成熟,再挥师南下,夺回兖州,如何?”
曹操心中一喜——北海郡虽不是他的根基,却好歹有了安身之地,不至于寄人篱下。他连忙拱手:“多谢本初公!若能得北海郡暂居,曹操必不忘今日之恩,定与本初公同心协力,共抗刘进!”
袁绍微微点头,算是应允。帐内的气氛稍稍缓和,至少,退路有了着落。
商议好退路,曹操却并未立刻告辞,而是眉头微蹙,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袁绍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孟德公还有何顾虑?”
曹操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本初公,咱们就算退走,也不能便宜了秦琼!”
袁绍挑眉:“孟德公的意思是……”
“秦琼此人,用兵谨慎,却也极好面子。”曹操缓缓道,“咱们若是不告而别,他定会率军追击——毕竟,这是歼灭你我残余势力的绝佳机会。不如……咱们在退兵的路上设下埋伏,给他一份‘大礼’,让他知道,就算我等退走,也不是好惹的!”
审配眼中一亮:“曹公此计甚妙!若是能在撤军途中重创汉军,既能提振我军士气,又能让秦琼不敢轻易追击,可谓一举两得!”
袁绍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就依孟德公之计!审配,你立刻传令下去,让大军收拾行装,明日一早便拔营,对外只说是前往金乡收拾残粮,迷惑汉军。”
他转向曹操:“孟德公,伏击之事,便劳你与审配先生一同谋划。”
“分内之事。”曹操拱手应道,随即与审配凑到地图前,低声商议起来。
片刻后,审配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峡谷道:“此处名为‘落马涧’,是从昌邑退往青州的必经之路,两侧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条窄路,最适合设伏。”
曹操点头:“就让审配先生率三万兵马在此设伏,我让曹仁带一万兵马在后接应,若秦琼真的追击,定能让他有来无回!”
袁绍拍板:“好!就这么定了!审配,你务必记住,只可伏击追兵,不可恋战,得手后立刻率军赶往冀州与我汇合,万不可延误!”
“属下遵命!”审配躬身领命。
曹操也起身道:“我这就回去传令,让将士们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咱们按计行事。”
待曹操离去,袁绍望着帐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知道,这次撤退意味着彻底失去了争夺天下的主动权,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清晨,汉军大营的望楼上,哨兵匆匆来报:“将军,联军大营有动静!他们正在拔营,看样子是要退走了!”
秦琼与贾诩正站在望楼上观察敌情,闻言对视一眼。秦琼道:“果然走了。”
贾诩抚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陈友谅遁走,粮草断绝,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不退走只有死路一条。”
“要不要追击?”秦琼问道,目光落在联军撤退的方向。此时的联军队伍散乱,毫无章法,若是率军追击,定能大获全胜。
贾诩却摇了摇头:“不可。”
“为何?”秦琼有些不解。
“联军虽退,却未必是真的慌乱。”贾诩指着联军撤退的方向,“你看,他们的主力走得极快,却在后方留下了不少游骑,显然是在防备我军追击。依我看,他们很可能在撤退的路上设了埋伏。”
秦琼皱眉:“你的意思是……”
“曹操与袁绍皆是枭雄,绝不会甘心就此认输。”贾诩道,“他们知道我军必然想乘胜追击,定会设下陷阱,想临走前咬咱们一口。咱们若是追,正好中了他们的计。”
“那便放任他们退走?”秦琼有些不甘。
“非也。”贾诩微微一笑,“咱们不追,却可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他们退一步,咱们便进一尺,蚕食他们留下的地盘,收复兖州各郡。如此一来,既不会中埋伏,又能巩固战果,何乐而不为?”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联军撤退时必然人心惶惶,咱们只需派小股兵马袭扰其侧翼,用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会溃散一些人马。”
秦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先生所言极是。传令下去,大军不必追击,原地休整一日,明日起,兵分三路,收复兖州各郡,稳扎稳打,步步推进!”
“将军英明!”
第二日,联军埋伏的落马涧,审配与曹仁已是望眼欲穿。他们从清晨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黄昏,别说汉军主力,连个斥候的影子都没见到,只有几只飞鸟在峡谷上空盘旋,发出聒噪的叫声。
“不对劲啊。”曹仁皱着眉头,“秦琼怎么还不来?难道他没发现咱们退走了?”
审配也有些焦躁,不停地派人去前方打探,得到的消息却是汉军正在昌邑城外扎营,丝毫没有追击的迹象。“该死!”审配一拳砸在岩石上,“秦琼这是看穿了咱们的计策!”
曹仁脸色难看:“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吧?将士们带的干粮不多,再等下去,怕是要断粮了。”
审配望着汉军大营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不甘,却也知道再等下去毫无意义。他咬了咬牙:“撤!传令下去,放弃伏击,立刻撤军,赶往青州与主公汇合!”
夜幕降临时,审配与曹仁率领的伏兵终于撤出了落马涧。他们从昨晚开始,在峡谷里蹲了整整一天一夜,风餐露宿,连汉军的影子都没见到,只吃了一肚子的灰,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将军,汉军真的不追了?”一名亲兵不解地问道。
审配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挫败:“秦琼老奸巨猾,怕是早就料到咱们会设伏,故意按兵不动,就是要耗死咱们!”
曹仁也叹了口气:“这秦琼,果然名不虚传。咱们费尽心机设下的埋伏,竟成了一场笑话。”
队伍在黑暗中默默前行,士兵们无精打采,脚步沉重。失去了伏击的目标,又听闻粮草断绝,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而此时的汉军大营,却一片灯火通明。秦琼正与贾诩商议着收复兖州的细节,帐内气氛轻松。
“将军,斥候来报,联军的伏兵已经撤了。”亲兵进来禀报。
秦琼与贾诩相视一笑。贾诩道:“不出所料。他们耗不起,自然会走。”
秦琼点头:“传令下去,明日一早,按原计划进军,先收复昌邑周边各县,再逐步推进,务必在一个月之内,彻底肃清兖州境内的联军残部!”
“是!”
夜色渐深,兖州的大地上,两支队伍朝着不同的方向行进。联军的撤退之路充满了疲惫与绝望,而汉军的推进之路却坚定而沉稳。一场持续数月的兖州之战,终于以汉军的胜利画上了句号,而属于刘进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
审配与曹仁的队伍在黑暗中越走越远,他们不知道,这一退,便是与中原彻底失之交臂,而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艰难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