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花园的篱笆,藤椅上还留着陈婧瑶昨晚搭着的薄毯,厨房飘出的牛奶香气里,突然混进了钥匙开门的轻响。
陈婧瑶拿着吐司的手顿了顿,抬头就看见陈宏正走进来,他身上的深灰色西装还带着风尘。
领带歪了半截,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连日奔波的疲惫,手里的公文包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一叠褶皱的文件。
“爸?”陈婧瑶放下吐司迎过去,伸手想帮他接过公文包,“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陈宏正摆摆手,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管家赶紧递上热毛巾和咖啡。
他擦了把脸,喝了口咖啡才缓过劲,目光先落在旁边沉默站立的轩辕洛羽身上。
又转向女儿,语气沉了下来:“婧瑶,最近出门一定要跟洛羽在一起,别单独去人少的地方。”
陈婧瑶心里一紧:“出什么事了?”
“我们查到上次车库的绑匪,背后是个境外组织,叫‘蜂巢’。”
陈宏正捏着咖啡杯的指节泛白,声音压得很低,“他们不止盯着陈家的产业,主要目标……是你。具体为什么还没查透,但这个组织在东南亚、欧洲都有案底,手段很不干净。”
他说着,转头看向轩辕洛羽,眼神里满是托付的郑重:“洛羽,婧瑶就拜托你了。我这边还要去对接警方和安保公司,暂时没法常陪在她身边,辛苦你多费心。”
轩辕洛羽微微颔首,语气比平时更沉了些:“陈先生放心,我会看好她。”
陈宏正没多留,只匆匆吃了半片吐司,又叮嘱了陈婧瑶两句“别任性、有事立刻打电话”,就提着公文包再次出门,门口的皮鞋声消失在晨光里时,餐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陈婧瑶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吐司边缘,脸上的血色淡了些。
轩辕洛羽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别担心,我会查清楚‘蜂巢’的情况。你电脑借我用一下。”
书房里,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亮起来,轩辕洛羽坐在书桌前,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节奏又快又稳。
陈婧瑶站在门口,看着他盯着屏幕的侧脸,他眉头微蹙,眼神比平时更锐利,鼠标在页面上滑动。
屏幕上不断闪过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模糊的照片,有“蜂巢”在国外制造的冲突现场,也有Interpol(国际刑警组织)的公开档案片段。
他没用普通的搜索引擎,而是点开了几个加密的数据库链接,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长串复杂的代码,页面瞬间跳转到一份标注“机密”的文件。
陈婧瑶看不懂那些专业术语,只看到他偶尔停顿,把关键信息截图保存到新建的文件夹里,文件夹命名简单的“蜂巢”二字,却透着无形的压力。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轩辕洛羽的手指停在屏幕上一张模糊的证件照上。
照片里的男人留着短发,左眉骨下方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眼神冷得像冰,右下角标注着名字:达克。
“查到了。”
他转头看向陈婧瑶,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蜂巢’的首领就是他,达克。十年前在东欧参与军火走私,后来转型做地下情报交易,还策划过三次跨国绑架,目标都是有特殊身份或资源的人。”
“他从不亲自出面,每次行动后都会清理痕迹,国际刑警追踪了他五年,至今没摸清他的具体藏身地。”
陈婧瑶走到书桌旁,看着照片里达克的刀疤,心里一阵发紧:“他……为什么会盯上我?”
轩辕洛羽关掉照片,把电脑屏幕转向她,上面是陈家最近的项目合作名单:“可能和陈先生最近在谈的海外能源项目有关,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不过现在不用想这些,我会盯着‘蜂巢’的动向。”
他说着,把保存好的资料加密备份,然后关掉电脑,起身时顺手揉了揉陈婧瑶的头发。
动作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早餐还没吃完,先去把吐司吃了,别凉了。”
陈婧瑶看着他沉稳的侧脸,心里的慌乱慢慢沉了下去。
......
接下来的几天,轩辕洛羽几乎成了陈婧瑶身边形影不离的“影子”。
她要去公司处理文件,洛羽就开着车跟在陈家的车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在会议室开远程会议,洛羽会坐在外面的休息区,目光偶尔扫过走廊的拐角,像在确认什么潜在的隐患。
连她晚上想喝杯热牛奶,洛羽都会在她拿起杯子前,先不动声色地用指尖碰一下杯壁。
陈婧瑶后来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确认温度是否正常,有没有奇怪的气味。
这种陪伴不算刻意,却让她慢慢放下了之前的慌乱。直到周三早上,第一次“意外”悄无声息地来了。
那天陈婧瑶要去城郊的工厂视察,坐的是家里常用的那辆黑色轿车。
轩辕洛羽开着另一辆车跟在后面,刚驶上高架,陈婧瑶突然感觉方向盘莫名沉了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司机就猛地踩了刹车,脸色瞬间发白:“大小姐,刹车……刹车软了!”
车速没降多少,反而因为惯性往前冲了半米。
司机额头冒了汗,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试图用手刹减速,可手刹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只能勉强让车慢下来。
就在这时,轩辕洛羽的车突然加速,从侧面贴了过来。他降下车窗,对着司机喊:“打双闪,往应急车道靠!”
声音冷静得像淬了冰,却让慌乱的老周瞬间定了神。
老周咬着牙打方向,轩辕洛羽的车始终贴在他们右侧,像一道屏障,挡住了后方可能追尾的车辆。
直到车子慢悠悠滑进应急车道,彻底停下,两人都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轩辕洛羽立刻下车走过来,先检查了陈婧瑶的状况,见她没事,才弯腰打开轿车的引擎盖。
他手指在刹车管线和刹车片上摸了一圈,指尖蹭到一点淡绿色的痕迹,凑近闻了闻,眉头微蹙。
“不是机械故障。”
他直起身,对赶过来的维修人员说,“刹车泵的金属部件有异常腐蚀,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咬’过,延迟发作的。”
维修人员后来拆开检查,果然发现刹车泵的内壁有细密的凹痕,材质变得脆了,却查不出是哪种化学剂造成的,那痕迹太特殊,不像普通的工业腐蚀。
陈婧瑶坐在路边的护栏上,看着洛羽和维修人员沟通,心里又开始发紧。
洛羽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温水:“别担心,以后我来开你的车。”
他没多解释,但陈婧瑶能感觉到,那所谓的“腐蚀”,绝不是意外。
没过两天,第二次“意外”又找上了门。
陈婧瑶有健身的习惯,每周四下午会去家附近的健身房。
轩辕洛羽不会跟进女更衣室,就在外面的休息区等。
那天她换好运动服,刚要打开储物柜,就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她的运动水杯,而是个巴掌大的木偶。
那木偶是粗糙的木头做的,没涂漆,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扭曲得像缠绕的蛇,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她下意识捏了捏,指尖刚碰到纹路,突然一阵心悸涌上来,眼前发黑,头也晕得厉害,手里的木偶“啪”地掉在地上。
她扶着储物柜站稳,还没缓过劲,更衣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轩辕洛羽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怎么了?”
他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没等陈婧瑶回答,目光就落在了地上的木偶上。
他走过去,用纸巾捏起木偶,看了一眼那些纹路,脸色沉了下来。“别碰这个。”
他把木偶放进纸巾里包好,“我去处理掉。”
陈婧瑶想问什么,他却已经转身出去了。后来她在健身房的垃圾桶旁看到一点灰烬,洛羽说已经把木偶烧了,“那东西带着不好的东西,留着麻烦。”
那天晚上,陈婧瑶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总觉得那些“意外”像是一张网,慢慢朝她收过来。
而最让她不安的是,轩辕洛羽每次处理完,都不会多说什么,却会在晚上她睡着后,悄悄在她房间门口站一会儿,像在守着什么。
直到周五下午,第三次“意外”发生在她的书房里。
陈婧瑶要签署一份重要的合作文件,用的是她常用的那支钢笔,笔是父亲送的,金属笔身,笔尖很细,写起来很顺手。
她刚拔开笔帽,准备蘸墨水,轩辕洛羽突然走了进来,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
他拿过那支钢笔,指尖在笔尖上轻轻蹭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白色的试纸,擦了擦笔尖。试纸瞬间变成了淡紫色,虽然很浅,却看得很清楚。
“笔尖上有东西。”
他把试纸递给陈婧瑶,语气比平时严肃,“是一种神经毒素,微量接触不会立刻有事,但长期下来会手颤,判断力也会下降。”
后来她托人检测,果然证实了那是一种非已知化学合成的毒素,找不到来源,却专门针对人体的神经系统。
陈婧瑶看着那支钢笔,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这是她每天都用的笔,怎么会有毒?是谁放的?
轩辕洛羽把钢笔收起来,放进一个密封袋里:“这些不是普通的商业对手能做的。”
他坐在书桌旁,看着陈婧瑶,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凝重,“他们不想立刻杀你,是想慢慢毁了你的健康,或者你的心智。”
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陈婧瑶看着他,突然觉得那些之前被她忽略的细节都有了答案,洛羽的敏锐、他处理“意外”时的熟练、甚至他偶尔流露出的警惕。
都不是因为他“身手好”,而是他早就察觉到,盯上她的,是一群远比商业对手更可怕的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陈婧瑶的声音有点发颤。
轩辕洛羽抬眼看她,目光又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像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