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五点,夕阳把中学校门口的香樟叶染成金绿色。
风挽歌靠在最粗的那棵树干上,怀里抱着木吉他,指尖轻轻拨着弦,调子是林晓之前说喜欢的《小星星》。
没多久,学生们背着书包涌出来,风挽歌一眼就看到了林晓。
他没像往常那样低着头,而是跟同桌小声说着话,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像蒙尘的小太阳终于透出点光。
“今天这么开心?”风挽歌迎上去,自然地接过林晓的书包,掂量了下,比平时轻了些。
林晓挠挠头,眼睛亮了点:“郑浩今天没来上学,班里没人跟我找茬,小雅还分了我半块橡皮。”
他顿了顿,又小声补充,“数学老师还夸我作业写得认真。”
风挽歌揉了揉他的头发,心里软下来:“挺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走,路过早餐铺时,王叔还特意喊住他们,塞了两个刚出炉的糖糕:“给林小子的,补补!”
林晓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王叔”,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主动。
到了林晓家所在的老旧居民区,刚拐进楼道,就看见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隔壁门口,手里拎着两个纸袋,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露出温和的笑。
头发扎成低马尾,戴一副细框眼镜,手腕上挂着本牛皮笔记本,看着干净又得体。
“你好呀,”女人先开口,声音软软的,“你是林晓吧?我是新搬来的,住在你隔壁,叫齐琼,是个自由撰稿人,来余杭找写作灵感的。”
林晓有点拘谨,往风挽歌身后躲了躲,风挽歌冲齐琼点点头:“你好,我是风挽歌,常来帮林晓看看。”
“风先生真是热心肠,”
齐琼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纸袋,“我刚才烤了点桂花糕,想着新邻居,就多做了份,林晓,要不要尝尝?也给你爸爸带点,甜口的,应该能开胃。”
她把其中一个纸袋递给林晓,纸袋上还印着可爱的小猫图案,里面的桂花糕透着淡淡的香气。
林晓抬头看了眼风挽歌,见他点头,才小声说了“谢谢”,接了过来。
这时,林晓家的门开了,林父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出来倒垃圾,看见齐琼,愣了愣。
齐琼主动打招呼:“您好,我是新搬来的齐琼,住在隔壁,刚烤了点糕,给您和孩子尝尝。”
林父的脸色比平时缓和了些,没像往常那样皱着眉,接过糕说了句“谢谢”,就转身回了屋,关门时还特意看了林晓一眼,没像以前那样催他“还不进来”。
之后几天,风挽歌常去探望林晓,总能在楼道里“偶遇”齐琼。
有时她刚买完菜回来,会顺手给林晓带个苹果;有时她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写东西,看见风挽歌,会笑着聊两句。
“风先生,昨天我听见林晓在屋里笑了,好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
一次相遇时,齐琼停下笔,语气带着感慨,“不过我听楼下阿姨说,那个欺负他的郑家,在余杭挺有势力的,之前还有老师因为管这事丢了工作……”
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担忧”:“风先生,你总是为林晓奔波,万一郑家找你麻烦怎么办?要不你先避一避风头?毕竟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个人扛着太危险了。”
风挽歌握着门把手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齐琼。
她的笑容依旧温和,眼神里的担忧也像真的,但那句“避一避风头”,却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下他的警觉。
他没戳破,只是淡淡笑了笑:“没事,我既然管了,就不会随便退。林晓还等着有人护着他呢。”
齐琼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样子:“风先生真是个好人,希望林晓能一直这么安稳下去。”
风挽歌点点头,推开门走进林晓家,心里却留了个底,这个齐琼,看似友善,可话里话外的试探,总让他觉得没那么简单。
.........
风挽歌在林晓家待了半个多小时,看着林晓一笔一划地写作业,偶尔还会小声问他几道数学题,眼神里的怯懦淡了不少,嘴角也时不时勾一下,才彻底放了心。
等林父从外面打零工回来,虽然依旧话少,却没再对林晓摆脸色,甚至还把齐琼送的桂花糕拿了一块递给林晓,风挽歌见这情形,便起身准备离开。
走出老旧居民区,夕阳已经沉到了楼群后面,只剩下淡淡的橘色光晕裹着街边的香樟。
风挽歌靠在树干上,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心里却犯了难,徐老师的失踪案,警方之前查了三个月都没线索,只知道他最后上了辆往郊区去的出租车。
郑明远背后的白老板,只知道是做工程的,手下有不少打手,具体底细他一点也摸不清。
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齐琼,虽然没看出明显破绽,可那试探的语气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他擅长的是拨弄伏羲琴、还有演奏、用术法惩恶,可查这种藏在暗处的线索、调监控、查人脉关系,根本不是他的强项。
要是轩辕洛羽在这儿,估计早就通过“天子望气”看出蛛丝马迹。
或者用计谋套出更多信息了,哪像他这样,明明知道有问题,却连个突破口都找不到。
风挽歌叹了口气,翻到通讯录里“黎明哥”的名字 那是之前在龙虎山集训时认识的龙战组小组长。
虽然平时在魔都负责那边的超自然事件,可为人靠谱,又懂怎么查这类牵扯凡人势力的案子,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听筒里先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杂音,还有隐约的“收队”声,显然黎明正在忙。
“喂?挽歌?怎么这会儿打电话过来了?”黎明的声音带着点刚运动完的粗喘,却透着股爽朗。
“黎明哥,你这会儿忙吗?”风挽歌的语气有点不好意思,“我在余杭遇到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忙倒是还行,刚处理完个小案子,正准备回基地。”
黎明的声音顿了顿,听出风挽歌语气里的郑重,又补充道,“你说吧,什么事?是需要支援还是要查东西?”
风挽歌把徐老师的失踪案(被开除后失踪,最后出现是上了郊区出租车,警方查无结果)。
郑明远背后的白老板(做工程,手下有打手,和郑明远有勾结)。
还有自己想查清这些线索却没头绪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我这边除了知道这些,别的啥也查不出来,不像洛羽那样懂这懂那的……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来余杭帮我看看?”
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黎明的笑声:“你小子,终于知道求助了?以前不总说自己能搞定吗?”
调侃归调侃,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徐老师的案子听着就不简单,还牵扯到地方势力,你一个人查确实容易栽跟头。”
“我这边把手头的报告交了,今晚就订机票去余杭,明天一早就到。到时候咱们先去警局调徐老师的卷宗,再查那个白老板的底,慢慢来。”
风挽歌心里一松,连语气都轻快了些:“谢了黎明哥!等你来了,我请你吃余杭最地道的糖糕!”
“行啊,正好尝尝你之前朋友圈发的那玩意儿。”
黎明又笑了两声,“对了,你自己注意点,别在我来之前单独闯险地,尤其是那个郑明远,既然敢动老师,背后指不定还有更麻烦的人,别大意。”
“我知道,放心吧!”
挂了电话,风挽歌把手机揣回口袋,抬头看了眼渐暗的天空,街边的路灯陆续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洒在人行道上。
之前的茫然散去了不少,虽然他不像轩辕洛羽那样“什么都懂一点”,但幸好有能信任的人愿意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