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老……老太君!各位老爷!门外……门外有贵客到访!”
“指名……要见月月小姐和……和秦牧姑爷!”
管家惊慌失措的声音,如同一声突兀的锣响,硬生生劈开了大厅里凝固得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气氛!
所有人都是一愣。
那即将尘埃落定的压抑,那已经举起即将挥下的铡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硬生生打断!
江月月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猛地噎住。
她豁然转头,看向那个跑得气喘吁吁、满脸惊惶的管家,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贵客?
指名要见她……和秦牧?
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个江家内部剑拔弩张、几乎要分崩离析的时刻?
会是谁?
二叔公脸上的狂喜和狠厉瞬间僵住,转化为惊疑和恼怒。
眼看就要彻底将江月月打入尘埃,永绝后患,是谁这么不长眼,偏偏在这个时候跑来搅局?!
他厉声喝道:“慌什么!成何体统!什么贵客?说清楚!”
管家被二叔公一吼,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声音依旧带着颤音:“回……回二老爷,小的……小的也不清楚具体是哪位贵人。但……但那气派,那随从,绝非寻常人物!而且……而且对方直接递了帖子,说是……说是来给月月小姐和秦牧姑爷拜早年的!”
拜早年?
在这个家族年会、内部清算的关头,跑来给江月月和那个赘婿拜早年?!
这听起来简直荒谬!
大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拜早年?谁啊这是?”
“指名找月月和那个废物?会不会是赵家来人了?来施压的?”
“不像啊,赵家要是来人,肯定是找老太君或者二叔公谈条件,怎么会指名找他们俩?”
“难道是月月在外面请的救兵?不可能啊,谁有这个胆子插手我们江家的家务事?”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但谁也摸不清头脑。
江辰眉头紧锁,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仿佛对外界一切毫无所觉的秦牧。
难道……跟这个废物有关?
不可能!他一个傻子,能认识什么大人物?
老太君浑浊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诧异。
她微微坐直了身体,看向管家,沉声问道:“帖子呢?”
管家连忙双手奉上一张素雅却质感极佳的拜帖。
老太君接过,打开。
帖子上的字是手写的,苍劲有力,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沉稳气势。
内容很简单,无非是客套的拜年之语。
但落款处的那个名字,却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太君,瞳孔骤然一缩!
她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脸上的淡漠神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纹!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管家,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来人……现在何处?”
“就……就在大门外等候。”管家被老太君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回答。
“快!”老太君几乎是立刻下令,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开中门!所有人,随我出迎!”
开中门?!
出迎?!
这两个词,如同两颗炸弹,再次在众人心中炸开!
江家老宅的中门,除非是极其尊贵的客人,或者重大节庆祭祀,否则绝少开启!
而能让老太君亲自带领所有核心成员出迎的客人,近十年来,几乎屈指可数!
来者究竟是谁?!
竟然有如此大的面子?!
二叔公和江辰等人彻底懵了。
他们预想中的各种可能,都被老太君这超乎寻常的反应彻底推翻!
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上了他们的心脏。
江月月也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奶奶那失态的反应,看着族人们惊疑不定的表情,心中同样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微弱的希望。
难道……真的峰回路转了?
秦牧似乎也被这突然变化的气氛所影响,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瞬间变得紧张和恭敬起来的众人,又看了看身边同样一脸困惑的江月月。
他小声问:“月月,怎么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还记得刚才那可怕的最后通牒,只想快点带月月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江月月紧紧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再等一下。”
她感觉到,秦牧的手心,不知为何,也渗出了一些冷汗。
他似乎……也在紧张?
老太君已经拄着拐杖,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威严,但眼神深处,却依旧残留着一丝难以平复的震动。
“都还愣着干什么?!”她扫了一眼还在发愣的族人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整理衣冠,随我迎接贵客!”
没有人敢再多问一句。
尽管满腹疑窦,尽管心思各异,但在老太君的权威下,所有人都慌忙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衣着和表情。
二叔公和江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安和阴郁。
他们隐隐感觉到,事情,似乎正在朝着一个他们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精心策划的逼宫大戏,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硬生生按下了暂停键。
在管家和仆役的引领下,以老太君为首,江家所有核心成员,怀着各种复杂难言的心情,浩浩荡荡地朝着老宅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走去。
原本充斥着内部倾轧和绝望的大厅,瞬间空荡下来。
只剩下江月月和秦牧,还站在原地。
江月月看着族人远去的背影,紧紧握着秦牧的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门外那位神秘的“贵客”,将会彻底改变今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