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门缓缓开启，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湿气扑面而来。洛尘掌心的灼热感还在，那道紫线虽已隐去，却像烙印般刻在神经末梢。他抬手，指尖轻触墙壁——胶质组织微微搏动，仿佛在回应他的靠近。
“这地方，认得我。”他低声说。
萧逸目光一凝，没接话，只将手里的探测仪调到生物信号频段。屏幕上，林悦的生理数据正以异常频率跳动，皮下银光游走的轨迹，和“星脉引”的共振曲线几乎重合。
“她不是钥匙。”洛尘盯着孢子传回的波动图，“她是活体中继器。”
赵岩咽了口唾沫：“那咱们还跟？”
“跟。”萧逸声音冷得像冰，“但主控权限，谁碰谁死。”
通道内壁的黏液开始缓慢蠕动，拼出断续符号。洛尘眯眼，从药包取出一片微型晶片，贴在额角。空间推演模块启动，瞬间解析出黏液的神经路径——是陷阱，也是导航。
“左边第三条岔道。”他抬步，“黏液在骗人，真正的数据库在深层。”
众人沉默跟上。洛尘走在最后，手指在掌心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痕迹。逆心兰的感应还在，越往里，共鸣越强。这地方，和星幻空间的药园，有某种他尚不能理解的联系。
主控室藏在第七层夹层，门是活体组织构成，表面浮着一层半透明膜，像眼球的角膜。中央终端是团纠缠的神经束，泛着幽蓝光晕。
“生物脑式数据库。”洛尘皱眉，“得用基因信息激活。”
“我来。”萧逸上前，指尖划破，血滴落在接口上。
系统亮起，又瞬间熄灭。
“拒绝认证。”终端发出机械音，“权限不足。”
洛尘忽然抬手，按在自己掌心。紫线再次浮现，短暂却清晰。他盯着那光，忽然笑了：“它要的不是萧家血脉……是要‘容器’。”
“什么容器？”
“不知道。”他撕开袖口，用小刀划破指尖，血珠滚落，精准滴入另一侧接口。
嗡——
整个空间骤然亮起，神经束疯狂脉动，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主控屏亮起，跳出一串加密文件夹，标题是：“基因嫁接计划·绝密”。
“你疯了？”萧逸一把扣住他手腕，“万一触发反制程序——”
“我已经触发了。”洛尘抽回手，指腹抹过唇边溅到的血，“刚才那一下，系统扫描了我的全基因序列。它没杀我，说明……我符合标准。”
屏幕上，文件夹开始逐层解密。第一段视频弹出，画面晃动，像是偷拍。实验室里，穿着白袍的研究者围着培养舱，舱内是个婴儿，双眼紧闭，皮肤下泛着银色纹路。
“实验体编号：L-07。”画外音响起，“母体死亡，父系信息抹除。植入‘星脉引’初代原型，激活成功率68%。”
洛尘呼吸一滞。
L-07，和他出生档案的编号前缀，一模一样。
视频切换，婴儿被转移到另一个舱室，上方投影显示星图——正是他长大的那个边缘星系。
“载体投放成功。”画外音冷得像刀，“等待自然成长，二十年后回收。”
萧逸猛地抬头：“他们早就在等你。”
洛尘没说话，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下一组日志。文字记录显示，实验目的是将人类基因与一种星际病毒融合，制造出能承载“星幻空间”的完美宿主。
“所以空间不是意外。”他声音很轻，“是我被设计出来的结果。”
“不一定。”萧逸盯着屏幕，“他们可能只是试了上万个胚胎，你是唯一活下来的。”
“那也够离谱了。”赵岩干笑，“哥们你是人造人？”
洛尘没理他，继续翻阅。日志末尾，一段加密视频需要双重验证。他看了眼萧逸，后者沉默两秒，摘下吊坠，按在辅助接口上。
血与密钥同时激活。
视频加载。
主研者出现在画面中，戴着兜帽，声音经过变调处理。他讲述着实验的阶段性成果，提到“载体已具备自主意识，但尚未觉醒”，“需避免与萧家血脉接触，以防共振触发提前激活”。
然后，他摘下手套，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
洛尘瞳孔骤缩。
戒指内侧刻着名字——萧临渊。
萧逸的叔父，十年前在一次“意外”中失踪。
“是他。”萧逸声音发沉，“我父亲说他死于实验室爆炸……原来他一直活着。”
视频继续。镜头切到培养舱，实验体已长成少年，双眼睁开，银纹在瞳孔边缘流转。那一刻，洛尘掌心的紫线猛地跳动，像是被某种东西唤醒。
他抬手捂住眼，一股陌生的记忆碎片冲进脑海——冰冷的针管、刺耳的警报、一个女人的哭喊：“别碰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洛尘！”萧逸一把扶住他肩膀。
他喘着气，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我……看到她了。我妈妈。”
“别看了。”萧逸想关掉视频，“这些不是你现在该承受的。”
“不。”洛尘推开他的手，重新点开日志，“还有最后一段。”
新文件弹出，标题是：“备用计划·清除协议”。
内容只有三行字：
“若载体失控，启动神经毒素x-937。”
“若载体与萧家血脉产生共振，立即抹除。”
“执行人：林悦。”
赵岩倒吸一口冷气：“那丫头是清道夫？”
洛尘冷笑：“她根本不是人，是程序。从进站开始，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预设指令。”
他调出孢子传回的实时数据——林悦的皮下银光正加速流动，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在接收某种信号。
“她在等指令。”萧逸盯着屏幕，“等一个杀死你的命令。”
“但她没动。”洛尘忽然眯眼，“为什么？系统已经识别我为‘失控载体’，她该动手了。”
“除非……”萧逸顿了顿，“她的程序，被干扰了。”
洛尘猛地想起什么，调出空间分析模块，将林悦的生理数据与“星脉引”原始编码对比。结果跳出时，他呼吸一滞。
“她的基因序列里，有逆心兰的片段。”
“什么？”
“不是天然存在的。”他声音发紧，“是移植的。有人把她改造成能承受逆心兰毒素的体质……为了让她能靠近我。”
“谁会这么做？”
“不是为了让她靠近我。”洛尘盯着数据，“是为了让她……能被我影响。”
他忽然抬手，将一滴血滴在终端旁的采样片上。血珠接触瞬间，采样片上的银光纹路竟开始逆向流动，与林悦皮下频率产生微弱共振。
“我在排斥系统。”他低声说，“但我的血，能改写她的程序。”
萧逸眼神一震：“你是想——”
“给她一个选择。”洛尘抬眼，“不是当清道夫，而是……当人。”
他取出一支注射剂，是空间刚生成的“静心莲”提取物，混入一滴自己的血。
“这玩意儿能暂时切断外部信号，让她恢复自主意识。”
“你确定要这么做？”萧逸盯着他，“她醒来第一件事，可能就是杀你。”
“那也比当提线木偶强。”洛尘笑了笑，“至少，她能死得像个活人。”
他收起注射剂，正要动身，忽然察觉终端屏幕有异。
日志文件夹本该关闭，却自动重新打开。最新一条记录跳出，没有文字，只有一段音频。
滴——
滴——
滴——
三声短促的蜂鸣，和萧逸吊坠的共振频率，完全一致。
洛尘猛地抬头。
通道尽头，林悦正站在阴影里，手里握着一把神经脉冲枪，枪口对准主控台。
她的瞳孔，泛着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