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在翡翠香囊中彻底冷却,金属的余温如呼吸般断绝。洛尘指节微屈,将香囊贴于心口,系统震颤如风中残烛,识海内浮现出断续跳动的字符:【核心负荷71%,推演功能受限】。他未言语,只将指尖残存的淡金符文缓缓压向香囊内壁那道静香纹残痕,一滴精血自指尖渗出,沿着纹路蜿蜒而下。
刹那间,系统界面在识海中撕开一道裂隙,低阶推演功能被强行唤醒。逃亡路线如残影般浮现,与龙墓大厅中那些刻于石柱的古老文字残影重叠。香灰流动的轨迹、地缝的走向、岔道的分合,皆被纳入推演。片刻后,所有路径的终点,竟无一例外地指向同一个地支编号——“巳”。
“不对。”洛尘低语,声音如冰刃划过石面,“逃亡路线本应随机,可每一条岔路,最终都通向‘巳’位。”
婉清立于侧,断剑残片握于掌心,黑气自断口处如藤蔓缠绕,已侵至肩胛。她呼吸微促,寒霜在皮下凝结成网,却仍强撑着将灵力注入残片。萧寒靠在岩壁,雷鞭垂地,紫电仅在鞭梢微闪,经脉中雷源枯竭,仅凭意志维系最后一丝灵压。
“‘巳’不是出口。”洛尘目光沉凝,“是阵眼。”
他抬手,将香炉自香囊中取出,炉身裂纹依旧,青光早已消散。他以指尖轻抚炉底,系统勉强捕捉到一丝波动:【检测到同类香纹共振,匹配度91%】。香灰在墙角悄然聚拢,再次形成闭合的“巳”字,其中一粒灰烬忽地闪过微光,形如龙鳞,转瞬即逝。
“这迷宫……在自我重构。”洛尘眸光一凝,“不是机关,不是幻阵,而是活的。”
萧寒抬眼,雷源微动:“活阵?”
“整座宫殿,是阵灵的躯壳。”洛尘缓缓道,“香灰是它的血,刻痕是它的脉络,而我们……是它等待的祭品。”
婉清指尖微颤,断剑残片在掌心轻鸣。她忽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残片之上。冰灵根强行共鸣,残剑悬浮而起,剑脊裂痕中,竟浮现出一道倒置的符纹——纹路与玄阴噬魂诀截然相反,却与“逆灵归元阵”核心完全一致。
“这不是玄阴宗的阵法。”婉清声音微哑,“是反噬它的存在。”
洛尘瞳孔微缩,系统瞬间解析:【检测到高阶逆灵阵图,来源:未知,残留灵息与玄阴宗内务堂香炉残纹不符】。他猛然想起龙墓玉简中那句古语:“香成阵,阵成躯,魂归来兮饲新主。”
“不是封印。”他低声道,“是唤醒。”
萧寒眉头紧锁:“唤醒什么?”
“初代香神。”洛尘目光如刀,“玄阴老祖要的不是晶石,而是借外力激活封印,让阵灵觉醒。而觉醒的代价,是祭品的魂魄。”
“我们?”萧寒冷笑,“他费尽心机,就为了让我们来送死?”
“不。”洛尘摇头,“他需要的是锦鲤体质与香炉的共鸣。只有我的血,才能引动香炉残响,只有婉清的冰魄剑残灵,才能触碰逆灵阵图。我们不是闯入者……是钥匙。”
香灰在地面缓缓流动,再次汇聚成“巳”字。这一次,符纹边缘隐约浮现出半枚指印,形如孩童手印,边缘模糊,似是多年前留下。
洛尘指尖轻触香囊内壁,系统震颤加剧,识海中浮现出“香引魂归”四字残影。他试图解析全意,系统却猛然发出警报:【核心负荷73%,高阶解析拒绝执行】。青鸾器灵依旧沉默,仅羽尖微颤,未发一言。
“它在隐瞒。”洛尘心中冷意渐生,“连系统……都不愿告诉我全部真相。”
他闭目,识海中回溯龙墓玉简的每一字句。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巳”为地支终位,象征轮回之终,亦是新生之始。而“逆灵归元阵”的核心,正是以死魂饲活阵,以新主代旧主。
“玄阴老祖不是要释放初代香神。”洛尘睁眼,琉璃色在瞳孔深处流转,“他是要取而代之。”
“他修炼‘玄阴噬魂诀’,吞噬阴魂,早已不人不鬼。他需要一个完整的阵灵躯壳,一个能承载他魂魄的容器。而这宫殿,就是他的蜕壳之地。”
“他引我们前来,不是为了夺宝,而是为了让阵灵觉醒,再借阵灵之躯,完成夺舍。”
婉清指尖一颤,残剑缓缓下垂。黑气已侵至心脉,寒霜无法再封。她咬牙道:“那盒子……是阵眼触发装置?”
“是。”洛尘点头,“晶石是引信,我们的血是火种。一旦盒子完全开启,阵灵苏醒,我们三人,便是第一祭品。”
萧寒冷笑:“可笑。我们拼死破禁,竟是在帮他完成仪式。”
“不。”洛尘指尖符文再度浮现,淡金纹路蜿蜒如蛇,“他算错了。”
“什么?”
“他以为只有我能引动香炉共鸣。”洛尘将香炉翻转,裂口对准心口,“但他忘了,香炉本就是被封印的阵灵一部分。而封印它的……是初代香神的残魂。”
“青鸾……不是器灵。”他低语,“是囚徒。”
识海中,那一瞬幻象再度浮现:香炉底部裂纹拼合,竟成青鸾啼鸣之形。系统震颤,字符断续跳动:【检测到本源共鸣,匹配度……99%】。
“他要用我的血唤醒阵灵。”洛尘缓缓起身,指尖符文蔓延至肩,“那我便用他的阵,反祭他的魂。”
婉清抬眼,残剑虚影微颤:“怎么做?”
“逆灵阵图需要祭品之血。”洛尘将香炉贴于心口,精血自指尖滴落,顺着裂纹渗入炉身,“我们不是祭品……是执祭者。”
“你疯了?”萧寒低喝,“你体内灵力不足三成,系统濒临崩溃,强行催动逆阵,你会被反噬成灰!”
“所以需要你。”洛尘抬眼,琉璃色深如渊海,“你的雷源,虽枯竭,却仍存一丝紫霄神雷本源。将它注入香炉,不是为了破阵……是为了点火。”
“点什么火?”
“焚魂之火。”洛尘嘴角微扬,笑意却冷如霜雪,“烧的,不是阵灵……是玄阴老祖的野心。”
萧寒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将雷劫液葫芦倒转,最后一滴银紫色液体自壶口滑落。他以指为引,将那滴雷源本源凝于指尖,缓缓递向香炉。
婉清咬破掌心,鲜血滴落残剑。冰灵根强行催动,残剑悬浮而起,剑脊裂痕中的逆灵阵图缓缓旋转,与香炉裂纹形成共鸣。
香炉在洛尘掌心微微震颤,裂纹中渗出一丝极淡的青光,与龙墓中青鸾留下的讯息同源。系统界面在识海中剧烈波动,字符如雨崩落:【警告:逆阵启动,核心负荷89%】。
洛尘将香炉高举,精血顺着指尖流入炉身。琉璃瞳全开,识海中浮现出完整的逆灵阵图。他低语,声如古钟回荡:
“以血为引,以魂为薪,以香为祭——”
“焚!”
香炉骤然爆发出刺目青光,裂纹中涌出滔天香息,与雷源本源、冰魄残灵交织成网,直贯地底深处。地面刻痕尽数泛起幽绿光芒,银白纹路寸寸断裂,香灰如潮退去,露出下方一道深不见底的裂口。
裂口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沉睡千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
洛尘指尖符文蔓延至脖颈,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似有香息自经脉中逆流而上。他未退,反进一步,将香炉狠狠插入裂口边缘。
青光如柱,直冲穹顶。
裂口深处,那只苍白的手缓缓握紧,指尖漆黑如墨,金色符纹在手背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