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融心泉的暖意顺着藤脉传遍万域时,听涛轩的老藤正迎来前所未有的盛放。星兰花瓣层层叠叠,将藤架裹成朵巨大的花,花心处的魂核与极光冰原的融心泉遥相呼应,在晴空下画出道七彩的光带,像宇宙伸出的手臂,将所有星域拥在怀中。
苏承影踮脚站在藤架最高处,用林默的剑穗轻轻拨动花瓣。剑穗的红绳与光带相触,竟在半空织出张透明的网,网眼处浮现出万域的景象:荒芜星域的孩子在星岩旁野餐,雾沼的根须网上晒着星兰干,暗星谷的青铜灯前围满了讲故事的人,新星域的蓝皮肤孩子正用星砂画藤影……每个画面里,都有星兰在绽放,像无数个小小的坐标,标注着“家”的方向。
“承影姐姐,你看星图!”念兰举着最新的星图跑来,图上的万域已被金色的藤脉完全覆盖,原本空白的“迷雾星海”边缘,新添了片粉色的花,旁边写着“万域星兰节”。
苏明溪正和白发老人整理“星盟记”,闻言抬头,看见光网中的景象突然重叠——所有星域的孩子都朝着听涛轩的方向挥手,手里举着各自的星兰信物,像在赴一场跨越时空的约定。“是时候了。”老人将最后一页空白纸翻开,“该让万域的孩子聚一聚了。”
消息顺着藤脉传向宇宙的每个角落。短短三日,各星域的守护者便带着孩子们陆续赶来:荒芜星域的老修士推着装满星兰籽的车,车辙里钻出嫩绿的芽;雾沼的大女孩抱着已会走路的婴儿,孩子手里攥着朵雾沼特有的紫星兰;暗星谷的守灯人扛着新铸的灯,灯座上刻着“第五十一代”;极光冰原的族长带来了融心泉凝结的冰兰,冰瓣在阳光下折射出暖光,竟不融化。
孩子们在听涛轩的空地上忙碌起来,用星兰花瓣铺出条花路,从藤架一直延伸到星轨入口;星图师们将万域的星图拓在地上,用不同颜色的花瓣标注星域,像幅巨大的地毯;年轻修士则带着弟子们搭建祭台,台上摆着林默的剑穗、苏清月的星盘、魂核、融心泉冰晶,还有各星域送来的星兰信物,像串会说话的项链,串联起所有故事。
星兰节当天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光带,落在祭台上。所有信物突然同时亮起,在半空凝成颗巨大的星兰果,果壳上刻着万域所有星域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朵小小的花。苏承影举起玉佩,念兰握紧枣木牌,所有孩子跟着举起信物——
“一敬故园!”
“二敬藤脉!”
“三敬万域同心!”
三声欢呼落定,星兰果突然裂开,释放出无数光粒,钻进每个孩子的眉心。孩子们的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林默在断魂崖护星兰,苏清月在星岩上观星,守阵人在冰封星域焐种子,还有自己在各星域种下的第一颗星兰……这些画面像潮水般退去后,每个人的掌心都多了朵小小的星兰印记,与听涛轩的藤纹一模一样。
“是太爷爷太奶奶在认亲呢!”念兰惊喜地展示掌心的印记,印记与枣木牌相触,竟在地上长出朵双色星兰,一半像听涛轩的粉,一半像雾沼的紫。
正午的祭典上,白发老人用万域的星兰混合灵泉,酿出坛“同心酒”。酒液倒在碗里,泛着淡淡的金芒,映出饮酒人的模样——每个碗里的倒影旁,都多了其他星域孩子的笑脸,像在说“我们本是一家人”。
孩子们捧着酒碗,围着藤架跳起古老的星兰舞。舞步踏出的节奏与藤脉的搏动同步,让光网中的万域景象再次流动:所有星域的星兰突然同时盛放,花瓣飘向空中,在宇宙中拼出“万域共星兰”五个字,字的边缘缠着藤脉,像用时光写就的承诺。
“这才是星盟的真意。”苏明溪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眼眶湿润,“不是征服或统一,是让每个星域都保留自己的特色,却又因星兰相连,像藤上的花,各有各的美,却同根同源。”
午后的自由活动成了热闹的交流会:荒芜的孩子教大家辨认耐旱的星兰品种,雾沼的孩子展示用根须编的篮子,新星域的蓝皮肤孩子演示如何用星砂保存花瓣的香气,极光冰原的孩子则用融心泉水表演“冰上种花”——将星兰籽撒在冰面,瞬间便冒出绿芽。
苏承影和念兰带着孩子们在藤下埋下“时间胶囊”,里面装着万域的星兰籽、“星盟记”的拓本、每个孩子的掌心印记拓片,还有张写满愿望的纸:“愿万载后的孩子,仍能共赏星兰。”胶囊被藤脉轻轻包裹,像给未来的信,盖了故园的邮戳。
黄昏时分,祭台旁的篝火燃起,孩子们围着火焰唱歌。歌声用的是万域通用的星兰谣调子,歌词却混合了各星域的语言,像首流动的诗,诉说着不同的故事,却有着相同的温柔。火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掌心的星兰印记闪闪发亮,像无数颗跳动的心。
当最后一片花瓣落在篝火里,星兰果的光粒突然再次汇聚,在半空映出林默与苏清月的身影。他们站在藤架下,看着万域的孩子欢笑,苏清月的星盘与林默的剑穗相碰,发出“叮”的轻响,像在说“我们做到了”。
身影散去时,各星域的孩子开始告别。他们在“星盟记”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带走听涛轩的星兰籽,约定明年再聚。荒芜的老修士摸着藤架的纹路:“明年,我带孙辈来,让他们也听听太奶奶的故事。”
苏明溪站在藤下,看着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在星轨尽头,他们的笑声顺着藤脉传回来,与星兰的芬芳、篝火的余温、藤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酿成了万域共有的甜。他知道,“万域共星兰”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所谓共,不是让所有花长得一样,是让每种绽放都被看见,让每个故事都被倾听,让万域的风霜雨露,都成为滋养同一片藤的养分。
夜深时,苏承影和念兰躺在藤下的竹床上,看着光带中的万域渐渐沉睡。掌心的星兰印记还在发烫,像在呼应着远方的同伴。“你说明年,会有新的星域来吗?”念兰轻声问。
苏承影望着星空,剑穗的红绳在腕间轻轻晃动:“会的。太爷爷说,藤脉会一直长下去,星兰的香,能飘到宇宙的每个角落。”
藤架上的星兰果轻轻晃动,果壳上的万域名字在星光下泛着暖光。而万域的星兰,还在静静绽放,用不同的颜色、不同的香气、不同的故事,诉说着同一个真理:
宇宙或许辽阔,
语言或许不同,
但一朵星兰的绽放,
足以让所有陌生,
都变成久别重逢。
当第一缕晨光再次照亮听涛轩,藤架下的花路已长出新的芽,芽尖顶着星砂、冰珠、雾沼的露水,像万域的祝福,在故园的土地上,继续生长,继续开花,直到时间的尽头,依然有孩子指着星空说:
“看,那是万域的星兰,
我们的家,
在花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