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的手指还悬在半空,距离那株向日葵的花盘不过寸许。花盘静止,叶片金属光泽退散,根须微微抽搐,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考试中解脱。五竹的镭射眼仍锁定花盘,红光未熄,却不再攻击。黛玉手中试卷边缘微颤,墨光凝而不发。谢无妄缓缓收手,掌心血痕蜿蜒,滴落在青石板上,恰好落在那枚焦黑的碎片旁。
血珠渗入碎片边缘,编号“274”突然扭曲,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纹路,如星轨盘绕。谢无妄瞳孔一缩,右眼墨玉色泽悄然流转,裂纹深处泛起一丝金纹——那是混沌之瞳即将激活的征兆。
“这编号不对。”他低声道,“007篡改的痕迹太浅,血一浸就露了底。”
黛玉瞥了一眼碎片:“星轨?怎么又跟天象扯上关系?上回是婚书飞天,这回是省亲带星图?”
“不是巧合。”谢无妄指尖轻点碎片,“赵姨娘只是电池,元春才是发电机。她借省亲之名,行的是面壁者之实。”
话音未落,碎片突然震颤,星轨纹路投射而出,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残缺星图。图中一点闪烁,正对应元春省亲车队必经之路的灯笼阵列。
“智子投影。”谢无妄冷笑,“《三体》的把戏,拿来伪装皇家仪仗?这省亲,根本不是回家,是布阵。”
黛玉眯眼:“布什么阵?”
“黑暗森林。”谢无妄右眼墨玉彻底化开,吞噬解析功能启动,“她要把整个大观园,变成一颗待发射的子弹。”
省亲吉时将至,荣国府门前灯笼高悬,红光如血。每一盏灯内,火焰并非摇曳,而是静止的量子光点,排列成诡异符文。王夫人率众嬷嬷立于道口,手持激光戒尺,冷声道:“省亲乃天家大事,闲人退避。”
谢无妄与黛玉立于街角,混沌之瞳已锁定灯笼阵列。右眼裂纹蔓延至太阳穴,剧痛如刀割,但他未停。今日第三次吞噬,就在此刻。
“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话音落,右眼墨玉爆闪,吞噬解析发动——目标:“省亲吉时”。
时间流骤然紊乱。灯笼光柱出现0.3秒卡顿,智子投影的稳定性被短暂打破。谢无妄趁机将手中《五年高考》残页一折,递向黛玉。
“上回你用文科逻辑锁死孢子,这回,咱们用论述题拆了她的面壁计划。”
黛玉接过试卷,冷笑一声,提笔在空白处疾书:“本题无标准答案,但考生有权质疑命题合法性。”
她将试卷折成纸鸢,轻轻一掷。纸鸢飞入光柱,瞬间被量子场捕获。然而,试卷并未被同化,反而在光中展开,墨迹化作数据流,反向注入投影系统。
“面壁者为何不可被质疑?逻辑闭环是否构成思维牢笼?请结合《五年高考·政治》第37题,论述‘合法性’与‘强制性’的辩证关系。”
智子系统首次出现逻辑冲突。投影闪烁,元春凤冠内部结构暴露——一块微型石碑嵌于冠心,碑文正是《黑暗森林》守则全文。
最后一行,墨迹覆盖,隐约可见“毁灭即拯救”四字。
谢无妄右眼金纹一闪,双倍因果值感知开启。他捕捉到元春心跳频率——每分钟60次,与《五年高考》翻页节奏完全同步。
“她不是人。”他低语,“是系统终端。”
凤驾已至,元春端坐轿中,手中捧着一本《五年高考》。书页泛黄,边角磨损,看似寻常,可当她指尖划过封面,书脊竟浮现出“面壁者·元”四字铭文。
谢无妄与黛玉潜入仪仗队侧翼,混沌之瞳持续解析。因果值不断消耗,右眼裂纹渗血,但他未停。
“她要启动了。”黛玉握紧手中试卷,“星图一旦展开,空间坍缩不可逆。”
“那就别让她念完。”谢无妄咬破指尖,将血抹于瞳孔,“最后一次吞噬——目标:元春省亲的仪式合法性。”
墨玉瞳孔骤然扩张,吞噬之力全开。时间流再次扭曲,元春启唇的瞬间被拉长至半息。
就在这半息之间,黛玉将所有试卷抛向空中。纸页纷飞,如雪片般覆盖星图投影。
“文科生不考宇宙,但能改写考纲!”
试卷在星空中展开,墨迹化作星轨修正公式,强行覆盖《黑暗森林》法则。星图扭曲,原本指向毁灭的坐标被强行偏移,最终定格于一个陌生轮廓——四壁环绕,门扉隐现,形似一间巨大密室。
有求必应屋。
空间坍缩之势暂缓,建筑像素化边缘开始回缩。谢无妄喘息,右眼裂纹已深至耳后,血流不止。他抬手欲扶,却发现匕首柄上沾了血,滑腻难握。
黛玉落地,抬头望星空。星图定型,屋影轮廓清晰,竟与某处残影完全重合。
“这形状……”她喃喃,“薛宝钗那晚撕裂时空时,裂缝里的影子,就是它。”
谢无妄未应,目光锁定元春。她仍端坐凤驾,手中《五年高考》猛然爆裂,纸页化作星尘,却未能再聚星图。仪式合法性已被吞噬,她的计划,断了根。
王夫人突然从仪仗队后走出,袖中寒光一闪,竟抽出一柄激光剑。剑身幽蓝,铭文刻着“基因筛选·唯一途径”。
“你们不懂。”她冷声道,“星际文明的筛选,必须通过省亲完成。元春是载体,大观园是试验场,唯有毁灭,才能进化。”
谢无妄冷笑:“所以你们拿《五年高考》当启动密钥,拿省亲当灭世仪式?这哪是皇家体面,这是大型科目二现场。”
王夫人不答,剑尖指向元春凤驾:“启动备用协议。”
元春缓缓抬头,眼神空洞,口中开始诵念:“宇宙社会学第一公理: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星图虽被修正,但余波未散。大观园上空,星轨仍在缓缓旋转,有求必应屋轮廓微微震颤。谢无妄握紧匕首,掌心血与刀柄血混作一处,滑得几乎握不住。
黛玉手中最后一张试卷边缘焦黑,墨迹模糊。她抬头,望向元春。
“你背的不是守则。”她忽然道,“你背的是考纲。”
元春诵念未停。
“而考纲……”黛玉将试卷揉成团,掷向空中,“是可以改的。”
纸团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墨点,如雨般洒落。每一点,都是一道批注——“此题超纲”“命题不严谨”“答案需重审”。
星图剧烈震颤。
王夫人剑尖微颤,似受波及。
谢无妄右眼金纹最后一次闪烁,双倍因果值感知即将消散。他看见元春心跳频率出现微小波动——0.3秒的延迟,与试卷批注落点完全同步。
“她在听。”他低语,“她想改答案。”
王夫人猛然抬剑,指向黛玉:“终止干扰!”
剑光未至,谢无妄已挡在前。匕首格挡,火花四溅。他掌心血滑,刀柄一歪,险些脱手。
黛玉未退,反而上前一步,直视元春。
“你不是面壁者。”她道,“你是考生。”
元春诵念戛然而止。
凤驾内,她缓缓低头,看向手中已成灰烬的《五年高考》。
王夫人剑势再起,寒光直取黛玉咽喉。
谢无妄挥刀再挡,血从右眼流下,模糊视线。
匕首柄上的血,越积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