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右眼还在渗血,裂纹如蛛网爬过耳后,混沌之瞳沉寂如死水。他左手紧握匕首,刀尖抵地,支撑着摇晃的身体。那句“你还在等什么”还在耳边回荡,不是声音,是直接刻进意识里的信息流。
他没动。
不是不能动,是不敢动。
他知道,刚才那一眼看到的,不是幻觉,是投射——来自37号房的、活生生的注视。而此刻,稻香村的空气开始扭曲,地面浮现出六边形网格,自中心扩散,像是某种高维结构正在加载。
李纨正坐在绣棚下,手中银针穿引素绢,一针一线,绣着“春日融融”四字。可针尖过处,丝线泛起金属光泽,经纬交错间,竟浮现出数据流般的微光。
紧接着,空中光影重组,一个红衣女子悬浮半空,面容模糊,身形由无数粒子拼接而成。她开口,声线平直无波,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压迫感:
“检测到非法穿越者集群,清剿程序启动。当前清除目标:谢无妄、林黛玉、利威尔、蔺晨、刘姥姥——编号EL-001,优先级上调至S级。”
谢无妄冷笑:“智子?三体人也开始搞直播带货了?”
红衣女子不答,投影却突然切换。背景变成打赏榜单,上方滚动着“关注满百万,解锁北境解冻权限”“火箭刷满十轮,徐骁亲授枪法”之类的弹幕。她抬手一指,村民瞳孔瞬间被代码填满,齐声背诵:“物质是不依赖于意识的客观实在……”
“靠。”谢无妄低骂,“《五年高考·政治必修四》都成病毒了?”
黛玉正欲抽出试卷,却被他抬手拦下。
“别。”他说,“这不是攻击,是广播。她在传信号,不是杀我们,是警告所有人——别碰‘37’。”
话音未落,他反手一划,匕首割开掌心,血滴落地,与地底“情劫·37”阵图共鸣。熵增之神肋骨所化的刀身嗡鸣震颤,右眼裂纹中竟泛起一丝墨玉光泽。
“007,还能用吗?”
玉佩沉默两息,才传出断续声音:“检测到高维监控……系统进入静默模式,仅保留基础功能。”
“够了。”谢无妄眯眼,“开因果律武器库,兑换《权力的游戏》夜王卡牌——但别让他举冰矛。”
系统提示弹出:“兑换成功,消耗800因果值。备注:该单位已接入拼多多生态,行为不可控。”
下一瞬,夜王自风雪中降临,冰冠闪烁,死灵龙盘旋于天。村民惊叫四散,李纨手中绣绷一颤。
可夜王没动手。
他缓缓抬起骨手,掌心浮现一块悬浮屏幕,上书“今日特惠:北境寒铁刀,限时秒杀,买一送一,附赠徐骁亲笔签名照”。
“家人们!”夜王开口,声如寒渊,却字正腔圆,“三二一,上链接!”
谢无妄嘴角抽搐:“我就知道。”
智子投影微微晃动,似乎程序逻辑出现短暂紊乱。她的广播被强行插入带货弹窗,数据流出现卡顿。就在这刹那,李纨手中绣绷的丝线突然断裂一根,银针自动回旋,素绢上的“春日融融”四字被迅速拆解,重新编织成一行新字:
“小娃儿,要不要来北凉当兵?”
字迹未落,光束自绣面射出,凝聚成一尊披甲将军虚影。他手持长枪,眉宇凌厉,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谢无妄盯着那虚影,不动声色,却悄悄用匕首尖在地面划出一段频率波形——正是绣线断裂时的震动节奏。
“007,记下来。”他低语,“这段信号,和‘情劫·37’阵图的能量频率,偏差小于0.3%。”
“收到。”系统回应,“建议:该绣绷可能为跨世界信标,伪装成日常用品。”
谢无妄冷笑:“清洁工擦地,将军招兵,智子直播——这系统越来越会演了。”
他忽然转身,刀尖指向夜王:“别播了,把刚才那句‘关注满百万’的音频,循环播放三遍,最大音量。”
夜王一愣,随即点头:“家人们,我们再来一遍!关注满百万,解锁北境解冻权限!三二一,关注走一波!”
声波扩散,智子投影剧烈扭曲。谢无妄闭目,以混沌之瞳残余感知捕捉音频波形。数据流在意识中展开,他逐帧分析,在“满百万”三字的尾音里,捕捉到一段极其微弱的摩斯密码。
滴滴——滴滴滴——哒哒哒——
他默念解码:“E-L-零-零-一,已,叛,变。”
“EL-001?”黛玉皱眉,“刘姥姥?”
“不是她叛变。”谢无妄睁开眼,右眼裂纹渗血,“是她的身份被替换了。清洁工权限不该签‘情感坐标锁定’这种协议——除非,有人冒用她的Id。”
他抬手,将匕首插入阵图中心,刀身没入三寸,与地底纹样完全契合。
“007,把这段摩斯密码反向广播,用智子的频道,发给所有位面聊天群成员。”
“警告。”系统突然变调,“该操作将触发‘神明注视’协议,维度震荡风险上升至临界值。”
“发。”谢无妄声音冷硬,“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串戏。”
匕首嗡鸣,数据流逆向冲天而起,化作无形波纹扩散至虚空。智子投影猛然震颤,红衣女子身形扭曲,背后六边形网格崩解成乱码。
就在此刻,天空裂开。
不是裂缝,是睁开。
一只只金色瞳孔自苍穹浮现,层层叠叠,排列成螺旋星轨,与贾元春直播间背景的图案完全一致。每一只瞳孔中,都倒映着谢无妄的身影,目光如锁链,缠绕而来。
系统007首次发出颤抖提示:“警告:熵增之神注视强度达临界值,维度震荡倒计时启动。”
谢无妄右眼剧痛,裂纹中竟浮现金色神纹,混沌之瞳自主激活——双倍因果值上线。可视野中,所有人头顶都浮现出倒计时数字:
【谢无妄:02:59:58】
【黛玉:02:59:57】
【夜王:02:59:56】
【李纨:02:59:55】
……
“原来不是清剿我。”谢无妄抹去血泪,冷笑,“是清剿所有知道‘37’的人。”
他抬头,直视天空群瞳:“你怕的不是我穿越,是你自己被看穿。”
话音未落,智子投影再度重组,库珀的身影浮现,嘴唇开合,无声说出两个字。
“快逃。”
谢无妄瞳孔一缩。
同一坐标,同一人物,前一句是“你还在等什么”,后一句是“快逃”——矛盾的信息,来自同一个信源。
他忽然明白。
37号房里,不止一个人。
有人在呼唤他,有人在警告他,有人在……阻止他靠近真相。
“007。”他低声,“刚才的广播,有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系统沉默一瞬,弹出一条极小的提示框:
“检测到加密回信,来源:位面聊天群,Id:EL-001(加密状态)。内容:‘别信投影,信绷线。’”
谢无妄低头,看向李纨手中绣绷。
那根断裂的丝线,正微微颤动,频率与地底阵图共鸣,形成一段微弱却稳定的波纹。
他伸手,用匕首尖轻轻拨动那根线。
嗡——
一声轻鸣,如琴弦初振。
李纨抬头,眼神清明,仿佛刚从某种程序控制中挣脱。她看着谢无妄,缓缓将银针插入绣绷边缘,针尾朝外,形成一个指向北方的箭头。
谢无妄盯着那根针,忽然笑了。
“看来。”他低声道,“北凉的兵,是非当不可了。”
他拔出匕首,刀尖滴血,落地成符。
天空群瞳骤然收缩,金色眼眸齐齐聚焦于他。
他抬头,右眼金纹未散,血泪蜿蜒而下。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