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体震颤的余波还在脚底游走，谢无妄站在临时安置点的铁皮屋檐下，右眼闭着，眼皮底下那道裂纹像烧过的电线，时不时抽搐一下。他没管，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划，司藤的淘宝店首页弹了出来。
差评97%。
配图全是绿藤从嘴角钻出、瞳孔裂成蛛网、指甲缝里长蘑菇的“实拍”。有条评论写着：“吃完菌子我老婆开始光合作用，现在全家靠晒太阳活着。”
王乾坤抱着笔记本冲进来，脸比纸还白：“Ip溯源崩了！这些账号从三千小世界跳转刷评，连《武林外传》同福客栈的账房先生都来点了单！”
司藤坐在折叠椅上，指尖掐着手机边框，指节发青。她没说话，但藤脉在袖口下微微抽动，像被踩了尾巴的蛇。
“他们不是想搞垮店铺。”谢无妄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是想让她闭嘴。”
王乾坤一愣：“啥意思？”
“封印认了我那滴泪。”谢无妄睁开右眼，墨玉瞳孔裂纹更深，边缘泛着暗红，“有人怕我们顺藤摸瓜，先动手封舆论。”
话音刚落，系统007的玉佩贴着胸口轻震了一下，像是被冻住的喇叭卡带松了半秒。没有提示音，也没有弹窗，只有一行小字在视网膜上闪了零点一秒：【反制协议……加载中……】
谢无妄冷笑：“连轴转遭报应了？”
他抬手点开一条差评，放大图片角落的水印——“庆禧优选·黑市认证”。瞳孔骤缩，混沌之瞳自动激活，墨玉表面裂纹微闪，一道无形波纹扫过屏幕。
【吞噬成功：「伪造评价生成脚本」支线剧情】
【获得因果值：80】
【冷却次数：2\/3】
“还挺会抄作业。”他低声，“《庆禧攻略》的黑话库，温若寒那帮人惯用的洗脑模板。”
王乾坤凑过来：“能反向定位吗？”
“不能。”谢无妄滑动屏幕，“但能反杀。”
他调出因果律武器库，余额80，刚够兑换一件低阶道具。手指一点：【《拼多多砍一砍反诈指南》U盘 x1，消耗因果值80，剩余0】。
一团灰雾在掌心凝成U盘，黑色外壳上刻着“砍死虚假宣传”五个小字。
“拿去。”他扔给王乾坤，“插进后台，让系统自动给每个差评回一句：‘亲，您提供的证据已被AI识破，涉嫌跨位面诽谤，已上报天庭网监’。”
王乾坤接住，手抖：“真能行？”
“不行也得行。”谢无妄盯着司藤，“你准备直播吗？”
司藤抬眼：“现在？差评还没清？”
“正因为差评在，才要播。”
她皱眉：“他们巴不得我出丑。”
“那就不出丑。”谢无妄抽出匕首，刀尖在指尖一划，血珠滚落，正好滴在手机屏幕上。血迹没散，反而顺着玻璃游走，形成一道符文般的纹路。
混沌之瞳最后一次日用额度开启，吞噬“网红带货翻车”剧情线。
【吞噬成功：「李佳琦直播间突发过敏事件」】
【获得增益：真实光环（24小时）】
【冷却次数：3\/3，今日能力耗尽】
“接下来二十四小时，你说的每一句话，系统都会判定为绝对真实。”谢无妄把手机推回她面前，“哪怕你说‘我其实是只猫’，全网也会信。”
司藤盯着屏幕，血纹缓缓隐去。
“我要播什么？”
“溯源。”
“去苍城山？”
“就现在。”
半小时后，直播间开启。
标题：【苍城山菌菇基地实拍｜吃了不长藤，长了算我输】
画面一开始，弹幕全是“骗子滚出直播间”“主播脸上已经冒芽了”，但随着镜头推进，山间雾气散开，一片片向日葵田在坡地上铺开，藤蔓缠绕着菌架，阳光透过叶片洒在菌盖上，金斑跳跃。
“这些菌子，用向日葵根系净化过的地下水灌溉。”司藤站在田埂上，声音平稳，“每一株都经过藤脉检测，无激素，无量子重组，无阴间添加剂。”
弹幕开始变：
“等等，那朵鸡枞菌是不是在对我笑？”
“别慌，那是真实光环生效了。”
谢无妄蹲在镜头外，手里捏着U盘，看着后台数据。差评增长速度减缓，但仍有新账号在涌入。
“不够。”他低语，“得加码。”
他凑到司藤耳边：“加个承诺。”
司藤回头：“什么？”
“说，今天下单的，送‘防长藤承诺书’，真长了，赔十年护肤品。”
“太离谱了。”
“离谱才有人信。”
司藤沉默两秒，转身面对镜头：“今天下单的顾客，每单附赠一份电子承诺书——若食用后出现藤蔓增生、光合作用、或突然能听懂植物说话，本店全额赔付十年份护肤品，外加谢无妄亲笔签名的《生死看淡》语录一本。”
弹幕炸了：
“我信了，下单！”
“谢无妄签的字能辟邪，冲了！”
“主播你老公是不是叫秦放？让他出来说句话！”
谢无妄没理弹幕，目光扫过司藤袖口——她的藤脉还在紧绷，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弓弦。
他知道她在怕。
不是怕差评，是怕重演丘山复活那一夜的失控。怕自己又变成别人实验里的燃料。
他站起身，走到镜头边缘，突然抬手，把匕首插进土里。
刀身震动，一圈肉眼难见的波纹扩散开去。这是他用血脉共鸣做的标记——一旦有人试图用技术手段剪辑直播内容，视频源会自动触发“真实光环”反噬，剪辑者将被迫在直播间公开朗读《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全文。
“行了。”他对司藤点头，“接下来，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源头好货。”
直播继续。
司藤带观众走进菌棚，掀开遮光布，一簇簇黑皮鸡枞在腐木上静静生长，菌盖如伞，边缘泛着微蓝的光。
“这是昨晚刚采的。”她拿起一朵，“没有催熟，没有基因编辑，更不会让人长藤。”
弹幕忽然刷过一条：
“主播，你背后那朵，是不是动了？”
司藤回头。
那朵鸡枞的菌盖，确实在微微颤动，像是在呼吸。
她皱眉，伸手去拿。
谢无妄猛地抬手：“别碰！”
可晚了。
菌盖“啪”地裂开，一道银丝弹出，直射司藤手腕。
他瞬间闪身挡在前面，银丝钉进他右臂外侧，像一根微型注射器，液体迅速注入。
全场死寂。
弹幕停了一秒，接着疯狂刷屏：
“我靠真有毒？”
“剧本吧？这特效太假了！”
“谢无妄胳膊在冒烟！”
谢无妄低头看，皮肤下确实有银光游走，像是血管里灌了水银。他抬手，一把扯开衣袖——银线正顺着肌肉往肩头爬，目标明确：右眼。
“有意思。”他冷笑，“连菌子都编程了。”
系统007终于恢复正常，玉佩发烫，一行红字弹出：【检测到高维编程生物制剂，建议立即截肢或启动剧情吞噬】
他没动。
反而抬手，用匕首刀背在手臂上轻轻一敲。
银线顿住。
接着，他闭上右眼，裂纹中渗出一滴血，混着墨黑液体，顺着刀背滑落，滴在菌柄断裂处。
“滋——”
菌子瞬间碳化，化为灰烬。
直播画面定格。
弹幕停了三秒，突然爆发：
“主播丈夫是人形杀毒软件？”
“这滴血能进药店吗？我奶奶老花眼能治不？”
“求卖血！我出双倍！”
司藤盯着他手臂，银线已停止移动，但皮肤下的光仍未散。
“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他把衣袖拉下，“知道他们会往菌子里藏追踪器？知道这波差评是饵？”
他看向镜头，嘴角扬起：“他们想用差评压垮你，再用‘意外’让我暴露能力——可惜啊。”
“我今天，偏要直播流血。”
后台数据开始反转。
差评增长归零，新增好评如潮水般涌来。店铺信用分缓慢回升，订单曲线从断崖式下跌变成陡峭爬升。
王乾坤冲进来，举着平板：“爆了！热搜第一！#谢无妄直播献血防菌毒#，播放量破十亿！”
谢无妄没看数据，只盯着司藤：“店保住了。”
司藤点头，声音很轻：“谢谢。”
他摆手：“别谢，这才刚开始。”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
一条新私信弹出，来自一个刚注册的账号，头像是纯黑背景，只有一个血色句号。
内容只有一句：
“你流的血，和丘山复活时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