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落下的瞬间，那颗分裂的绿色光球开始靠拢。
不是修复，是融合。
鼓点声重新响起——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谢无妄瞳孔一缩。这节奏他太熟了。
《最炫民族风》前奏刚响两拍，核心残破的身体竟微微颤动起来，镜面碎片边缘泛起红光，像是被某种不可抗力强行重启。它抬起手，动作僵硬得像卡顿的老式傀儡，声音断断续续：“你……扰乱……秩序……终将……归零。”
谢无妄冷笑，拄着匕首站直了些。左肩的伤口已经蔓延到后背，血顺着脊梁往下淌，湿透半边衣袍。他没去管，只把“生死看淡”四个字朝上翻了翻，让沾血的刀柄更稳地抵在掌心。
“归零？你们这种连出厂设置都搞不清的系统垃圾，也好意思谈归零？”他嗓音沙哑，却带着讥诮，“刚才那一刀劈的是你的心脏，还是你的U盘？”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将体内最后一丝白切黑领域的残力引爆。
赤红色的彼岸花瓣逆风飞舞，在空中燃成一片火幕，如烈焰织就的帘帐横贯战场。唢呐声再起，却不复之前的悲壮送葬调，反而混入一段电音版《男儿当自强》，节奏炸裂，气势逼人。
核心的动作明显一顿。
那鼓点乱了。
原本正在融合的光球猛地一抖，频率错乱，像是音响接触不良时发出的杂音。它的身体开始轻微抽搐，镜面残片噼啪作响，有几片直接碎裂坠地，化作数据流消散。
谢无妄盯着它，嘴角咧开一个带血的笑容：“怎么？bGm换太快，cpU扛不住了？”
他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血印。匕首拖在地上，划出细长火星，像是点燃了某种倒计时。
核心终于有了反应。
它缓缓后退，动作不再从容，而是带着明显的迟滞和慌乱。胸前仅剩的一块镜面残片闪烁不定，映出谢无妄一步步逼近的身影——那个浑身是血、眼神却亮得吓人的男人，正朝着它走来，像是一场无法回避的审判。
“撤……退。”核心终于开口，声音不再平稳，而是夹杂着电流杂音，仿佛信号不良的广播。
命令下达的刹那，远处残存的黑影纷纷转身，仓皇逃窜。有的撞在一起，有的直接溃散成雾，整个战场的压迫感瞬间瓦解。
周子舒从侧翼冲出，剑锋染血，一眼就看到前方那道摇摇欲坠却始终不倒的身影。他高喝一声：“核心已破！随我追！”
这一声如同号角。
众鬼齐声应和，士气轰然炸裂。原本还在缠斗的鬼修们立刻调转方向，追着溃逃的黑影杀去。火光映照下，烟尘滚滚，喊杀声震天，战场彻底逆转。
谢无妄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视线一直锁着那道缓缓后退的核心残影。对方还在试图维持最后一丝体面，可那步伐踉跄得像个醉汉，镜面破碎得只剩胸口一小块，勉强维持着人形轮廓。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体面。
也是败退的开始。
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控制系统仍在运作。
不远处一名鬼修突然暴起，反手刺伤同伴，眼神空洞，动作机械。另一侧也有两人开始互攻，招式毫无章法，显然是被远程操控了意识。
谢无妄皱眉。
这群家伙临走还不忘留个后门。
他低头看了眼右手，混沌之瞳已然进入冷却期，墨玉般的右眼布满蛛网状裂纹，隐隐渗出血丝。系统提示在脑中浮现：【吞噬权限已耗尽，冷却倒计时：2小时37分】
不能再靠能力了。
但因果值还剩一点。
他立刻调出因果律武器库，目光扫过仅存的几件道具。最终停在一个标注为“静音版”的银针图标上——《容嬷嬷的银针·静音版》，说明写着：“精准切断精神链接，附带沉默效果，适合清理后台程序。”
“就你了。”他低语。
咬破指尖，以血为引，三根银针凭空浮现，通体泛着冷光。他抬手一掷，银针划破空气，精准钉入核心头顶三寸处的三个数据节点。
“咔。”
一声轻响，像是拔掉了插头。
所有被控的鬼修同时停下动作，眼神逐渐清明。有人茫然四顾，有人跪地干呕，显然刚从精神奴役中挣脱。
谢无妄松了口气，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他靠着匕首撑住身体，喘了两口粗气，抬头望向远方。
核心的残影已经退到灰雾边缘，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摇晃着，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灯泡。它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镜面中滚动播放着一段画面——谢无妄蜷缩在角落，满脸血污，眼神空洞。
失败的记忆。
可这一次，谢无妄只是笑了笑。
“跑吧。”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战场，“但记住——这因果的齿轮，不会再为你转动。”
话音落下，脚下最后一片彼岸花瓣飘落，燃起一圈赤色火环，将他围在中央，宛如加冕。
远处，周子舒带着众人清剿残敌，火光与呐喊交织成胜利的序曲。张成岭抱着书册跑过来，激动大喊：“谢哥！我们赢了！他们真跑了！”
谢无妄没回头。
他只是静静看着那道彻底消失在灰雾中的残影，右手缓缓抚过匕首上的“生死看淡”四字。刀身微颤，像是回应主人的意志。
系统007突然弹出提示框：【检测到宿主太帅，自动延长战斗续航5分钟。】
他嘴角微扬，低声说：“老子不需要延长……只需要站着。”
风卷起残灰，吹动他染血的衣角。彼岸花还在飘，一朵落在他肩头，随即燃尽。
他依旧伫立。
像一根钉进大地的桩，任千军退去，万籁渐息，也不曾移动半步。
直到远方传来一声熟悉的旋律。
不是《最炫民族风》。
是《学猫叫》的副歌部分，断断续续，像是从某个破损的音响里漏出来的。
谢无妄眉头一皱。
下一秒，他右眼裂纹深处，一丝金纹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