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朵烟花的余烬消散在墨蓝色的夜空中,如同为这场夏夜的狂欢画上了休止符。祭典的喧嚣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意犹未尽的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灯火通明的摊位也陆续开始收拾。
山顶的凉意渐渐加深。池田美惠不自觉地轻轻打了个寒颤,那身单薄的浴衣在夜风中显得有些不足以御寒。
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被桦地崇弘察觉到了。他低头看了看她,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松开了那只一路紧握着她的手——就在美惠心里微微一空,以为他要放开时——他却抬起手臂,极其自然地、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身侧带了带。
这个动作比牵手更加亲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他手臂坚实而温暖的热度,透过薄薄的浴衣面料,清晰地传递过来,瞬间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美惠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甚至主动地、更紧地向他靠拢了一些。她的脸颊轻轻贴着他上臂的衣料,能感觉到其下结实肌肉的轮廓和温热的体温。一股混合着安心、羞涩与甜蜜的暖流包裹了她,让她几乎忘记了夜晚的凉意。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两人就这样依偎着,随着稀疏的人流,缓缓走下石阶,踏上了归途。
与来时被人潮推挤的慌乱截然不同,回去的路显得格外静谧而漫长。悬挂在路边的纸灯笼次第熄灭,只剩下月光和远处城市的光晕为他们照亮前路。脚步声在安静的路上显得格外清晰,交织着彼此轻缓的呼吸声。
美惠微微低着头,大半边身子都依靠在桦地身侧,感受着他稳健的步伐和揽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臂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混合着一点点祭典烟火气的味道,这让她感到无比踏实。
她偷偷抬起眼,看向他线条硬朗的侧脸。月光勾勒出他的下颌线,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那双望着前方的眼睛里,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些柔和的光泽。他没有看她,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脚下的路和揽着她的动作上,确保她走得安稳。
这份沉默的体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美惠心动。她知道,对于不擅言辞的桦地而言,行动就是他表达关心的唯一方式,也是最真诚的方式。
走了一段,美惠感觉有些累了,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白天训练的疲惫(虽然他只是观战,但精神同样紧绷)和夜晚祭典的兴奋过后,倦意开始涌了上来。
桦地立刻察觉到了她步伐的变化。他停下脚步,侧过头,用眼神询问地看向她。
美惠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有点……累了。”
桦地沉默地看了看前方还有一段距离的车站,又低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脸上带着倦意的女孩。他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做出了一个让美惠惊讶的举动——
他微微弯下腰,调整了一下姿势,用那只没有揽着她肩膀的手,示意性地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可以背她。
美惠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连忙摆手:“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让桦地背她?这画面想想都觉得太过震撼和……羞人。
桦地看着她慌乱拒绝的样子,没有坚持,但揽着她肩膀的手臂却更加稳固地提供了支撑,同时将步伐放得更慢,更平稳,几乎是在迁就着她的速度,让她可以更多地依靠着自己行走。
美惠感受着这份无声的迁就和支撑,心里软成一片。她不再逞强,将自己身体的大部分重量放心地交付给他,几乎是半靠在他怀里,被他带着往前走。
这段归途,没有了烟花的绚烂,没有了人群的喧嚣,只有月光、星光、微凉的夜风,和彼此依偎的温暖静谧。她依靠着他的肩膀,他支撑着她的重量,两颗心在无声的陪伴中,靠得前所未有的近。
直到远远看到冰帝学园的校门轮廓,以及等候在那里的、冰帝网球部其他成员的身影时,桦地揽着美惠肩膀的手臂才几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是否该在同伴面前继续保持这样亲密的姿态。
美惠察觉到了他的迟疑,虽然心中有一丝不舍,但还是主动地、轻轻地从他臂弯里直起身,拉开了些许距离,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桦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同样的情绪,但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沉默。
“啊!你们可算回来了!”向日岳人眼尖地看到了他们,挥舞着手臂跑了过来。
“玩得开心吗?”凤长太郎温和地笑着问。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露出了然的微笑,但没有点破。
美惠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很开心。”
桦地则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只是站到了迹部景吾的身后,恢复了守护者的姿态。但只有美惠知道,他揽过她肩膀的手臂,和她依靠过的温暖,都真实地留存在这个夜晚的记忆里,如同归途中的静谧月光,温柔地照亮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这份肩头的依靠,是比任何烟火都更加长久和安心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