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和也被紧急送往合宿地内的医疗中心。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原本分散在各个球场关注比赛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医疗中心外的走廊上。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鬼十次郎抱着双臂,如同一尊铁塔般靠在墙壁上,紧闭双眼,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他与德川亦敌亦友,更有着引导其成长的责任感,此刻的担忧与愤怒交织。
入江奏多脸上惯有的演技笑容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沉默,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医疗室紧闭的大门。
种岛修二难得地没有表现出慵懒,他靠在窗边,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曲龙次、君岛育斗等一军成员也陆续到来,神色各异,但都带着一丝严肃。
初中生们则聚集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恐惧。
“德川前辈……不会有事吧?”
“听说吐了很多血……”
“平等院前辈他……太可怕了。”
幸村精市微微蹙眉,他自身经历过病痛,更能体会那种无助感。真田弦一郎压低了帽檐,沉默不语。手冢国光目光沉静,但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情绪。迹部景吾在安排完桦地比赛的事宜后(由忍足等人代为关注),也迅速赶了过来,他抚摸着泪痣,眼神复杂地看着那扇门,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没有人高声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医疗室内模糊的仪器声响。这份沉默的等待,比任何喧嚣都更能折磨人的神经。它无声地诉说着合宿地光鲜背后的残酷代价——追求极致的强大,可能伴随着极高的风险,甚至是以健康为赌注。
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德川的受伤,像一记重锤,敲碎了部分人天真幻想,让他们真正意识到,通往世界顶点的道路,布满了荆棘与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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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另一片球场上,另一种形式的“坚持”正在上演。
桦地崇弘与莲二的比赛,进入了最残酷的赛末点争夺。莲二手握多个赛点,而桦地,已然濒临极限。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移动都仿佛要耗尽最后的力气。汗水迷蒙了他的视线,肌肉的酸痛和疲劳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
莲二的“演算”冷酷地运转着,不断将球打向桦地最难顾及的角度,消耗着他最后一丝体能。他甚至不需要打出多么精彩的制胜分,只需要等待桦地自己因为体力不支而崩溃。
“放弃吧,桦地崇弘君。”莲二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结论性,“你的身体数据已经跌破安全阈值,继续强行支撑,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为了一个几乎没有胜算的结果,不值得。”
值得吗?
桦地的大脑因为缺氧而有些眩晕,莲二的话语如同魔音灌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要求休息。合宿的黑暗面,以身体损伤为威胁,赤裸裸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医疗室外那群沉默等待的人,看到了德川前辈被抬上担架时苍白的脸。
他也会像那样吗?
就在这时,他因为一次勉强的横向移动,小腿一阵剧烈的痉挛,让他几乎跪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冷汗淋漓!
“桦地!”场边传来冰帝众人惊恐的呼喊。
裁判也暂停了比赛,询问情况。
莲二站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的“演算”显示,对手的肌肉已经出现了功能性痉挛,这是体能彻底耗尽的明确信号。
结束了。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桦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因为疼痛和脱力而微微颤抖。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
放弃吗?
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连移动都变得困难。
他颤抖着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放着美惠寄来的能量棒。他拆开包装,几乎是凭借本能地将那浓缩着营养和心意的食物塞进嘴里,艰难地咀嚼着。
甜味和坚果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开,虽然微不足道,却像是一滴甘露,落在了他近乎干涸的心田。
【你只需要专注于前方,去战斗,去变得更强就好。】
那个女孩的笑容和话语,再次清晰地浮现。没有复杂的道理,只有最简单、最纯粹的信任和支持。
专注于前方……
战斗……
他抬起头,看向网对面等待的莲二,看向记分牌上刺眼的比分,看向场边焦急的队友。
医疗室外的等待是沉默的,充满了对伤痛的担忧。
而球场上的坚持,则是动态的,是用意志对抗极限的呐喊!
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倒下!
德川前辈的伤,是合宿黑暗面的警示。
而他的坚持,则是照亮黑暗、跨越阴影的那束光!
他用球拍支撑着身体,忍受着小腿肌肉撕裂般的疼痛,一点点,极其缓慢地,重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摇摇晃晃,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如同实质的火焰!那是不屈的意志,是超越了肉体痛苦的精神力量!
莲二的瞳孔再次收缩。“演算”疯狂报警,显示对手的精神波动在身体机能濒临崩溃的情况下,反而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这违背了他所有的数据模型!
“还要……继续……”桦地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
他没有看裁判,没有看对手,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的球场,那是他的战场!
这一刻,医疗室外的沉默等待,与球场上这具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立的身躯,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一边是伤痛带来的阴影,一边是意志点燃的光芒。
合宿的残酷,在于它毫不留情地展示黑暗。
但合宿的魅力,也在于它见证了无数在黑暗中,依然选择燃烧自己的、不屈的灵魂!
比赛,还未结束!因为站着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那永不屈服的意志!
桦地崇弘,用他最沉默,也最震撼的方式,回应了合宿的黑暗面,也回应了那份远方的期待。他让所有人看到,有些界限,可以被意志力强行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