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周助那记匪夷所思的“赫卡通克瑞斯之守卫”,如同在瑞士队精密运转的机器上,强行撬开了一道缝隙。不仅仅扳回了一分,更重要的是,它极大地动摇了“洞察组合”那建立在数据和规律之上的绝对自信,也为濒临崩溃的切原赤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不……不二前辈!”切原看着身边那个重新睁开冰蓝色眼眸、气息却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搭档,眼中的暴躁和怀疑被震惊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崇拜所取代,“刚才那球……太厉害了!”
不二微微喘息,脸上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拨开迷雾见月明的清明笑容。他没有回应切原的赞叹,而是将目光投向对面神色凝重的卢卡和塞缪尔。
“卢卡,”塞缪尔低声用德语说道,“他的数据……需要更新了。那种回球,不在我们已知的任何资料里。”
卢卡点了点头,镜片后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不仅仅是回球本身。他的‘气息’变了。”
确实,此刻的不二周助,给人的感觉不再仅仅是那个优雅从容的天才,更像是一把缓缓出鞘的、锋芒毕露的名剑。一直以来的他,似乎总是在为别人而战,为了青学的荣誉,为了伙伴的期待,甚至此刻,也是为了引导身边的切原。他的网球充满了守护与成全的美感,却似乎缺少了一点属于他自身的、纯粹的“攻击性”与“野心”。
而刚才那记在绝境中打出的、超越常规的回击,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某种无形的枷锁。
为什么,我不能为了自己,去追求网球的极致呢?
为什么,我一定要局限于已有的五种回击球呢?
眼前的对手如此强大,这片赛场如此广阔……这不正是检验我不二周助真正实力的最佳舞台吗?
一个念头,如同种子破土,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比赛继续,瑞士队依旧占据主动,但他们的攻击明显多了几分谨慎,不再敢轻易给不二那种看似机会球的机会。他们试图将攻击重点重新放回情绪更容易波动的切原身上。
然而,他们发现,切原似乎也变得不同了。
经过刚才那神奇的一球,切原对不二的信任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虽然依旧闭着眼睛,依靠不二的指令行动,但那份执行中的滞涩和挣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流畅的配合。不二的指令变得更加简洁,甚至只是一个单词,一个方向,切原便能心领神会,爆发出“恶魔化”状态下的极致速度与力量去完成。
天才的头脑与恶魔的身体,在这奇特的“心之瞳”链接下,开始展现出惊人的协同效应!
“Game,日本队,3-1!”
“Game,日本队,3-2!”
连追两局!比分迫近!
瑞士队的卢卡和塞缪尔额头见汗。对方的组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化!那个闭着眼睛的红发小子越来越难缠,而那个一直微笑的日本人,则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谜团。
关键的第6局,日本队的发球局,比分40-40,deuce!
切原打出了一记高质量的“指节发球”,塞缪尔奋力将其回击,网球带着强烈的上旋,飞向不二周助的反手位。
这是一个看似普通的回球,但卢卡和塞缪尔已经提前移动,封堵了不二所有常规的回球路线——吊高球、平击球、削球……他们相信,凭借他们的站位和预判,足以应对不二已知的任何一种回击方式。
场边,乾贞治飞速分析:“数据显示,不二在此种情况下,使用‘白鲸’的概率为47%,‘蜉蝣笼罩’为33%,选择防守性削球过渡的概率为20%。”
柳莲二补充:“但瑞士队显然对此有准备,他们的封网位置针对性极强。”
所有人都认为,不二会选择一种相对稳妥的方式过渡这一分。
然而,站在底线的不二周助,看着那飞来的网球,冰蓝色的眼眸中,却仿佛有星辰在流转、湮灭、重生。他回忆起了许多——与手冢的宿命对决,与白石的那场惨败,与仁王幻影的手冢之战,在全国大赛、在世界赛场上的每一次感悟……
他一直都在进步,却似乎总隔着一层纱。直到此刻,在这世界顶级的压力下,在与切原这极端组合的碰撞中,那层纱,终于被撕开了!
他看到了!在无数种可能的回球轨迹之外,那一条全新的、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不二周助的道路!
他没有选择任何一种已知的回击球。他的引拍动作变得极其缓慢而柔和,仿佛不是在击球,而是在抚摸流水,拥抱微风。球拍与网球接触的瞬间,没有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反而是一种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摩擦声。
下一刻,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网球,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飞向任何角落。它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旋转,轻飘飘地、几乎是垂直地……向上弹起!仅仅越过了球网不到半米的高度,然后,就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生命力一般,笔直地、迅速地向下坠落!
它没有向前飞行,也没有向后旋转,就是那样违反物理常识地、干脆利落地垂直下坠!“啪”地一声,轻轻地砸在了不二自己一侧的……发球区内!
瑞士队的卢卡和塞缪尔已经做好了扑救任何角度来球的准备,此刻却僵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颗球在自己眼前升起、落下,仿佛时间在他们周围凝固了。
全场鸦雀无声。
连裁判都愣了好几秒,才迟疑地宣布:“日本队……得分,占先!”
这……这是什么?
自杀球?
失误?
不!没有人会认为那是失误!在不二周助脸上,那是一种混合着悟道的喜悦与平静的释然的表情。
“第……第六种……”乾贞治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不二他……开发出了第六种回击球!”
柳莲二眼中充满了震撼:“那不是失误……那是……**‘无’之回击!他消除了网球上所有的旋转和向前的作用力,让它变成了纯粹的‘坠落’!”
“将对手赋予球的一切‘意义’(旋转、力量、速度)全部抹消,归于‘无’……”迹部景吾抚摸着泪痣,眼中精光爆射,“啊嗯,不愧是不二!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幸村精市微微动容:“从守护与成全,走向了‘虚无’与‘归零’吗……不二,你的网球,终于找到了只属于你自己的灵魂。”
切原赤也虽然闭着眼,但也感受到了那诡异的一球所带来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的寂静。他忍不住小声问:“不二前辈……刚才那球……”
不二周助转过身,看着切原,脸上的笑容如同雨后初霁的天空,清澈而温暖,却又带着一丝深不可测的意味。
“它叫……‘星陨’(Falling Star)。”
“或者说,是‘无’之境界的初步体现。”
天才,于此觉醒!
不二周助,终于在世界的舞台上,打破了自身的桎梏,领悟了超越已知五种回击球的、蕴含着“无”之哲理的第六种回击球——“星陨”!这不仅是一记新的技巧,更是他网球哲学的一次彻底蜕变与升华!
“星陨”的诞生,彻底扭转了场上的气势。瑞士队“洞察组合”那建立在“有”之规律上的精准网球,在面对这归于“无”的一击时,第一次感到了无从下手的茫然与恐惧。
比赛的胜负天平,在这一刻,发生了决定性的倾斜!天才与恶魔的组合,即将掀起逆转的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