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克身后那由纯净白色火焰构成的“菲尼克斯”异次元,散发着涅盘与新生的神圣气息,与平等院凤凰那残破不堪、却依旧散发着毁灭意志的“海盗”领域形成了极致而残酷的对比。
平等院站在自己的半场,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微晃动。刚才那舍弃一切的终极一击,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体力和精神力,此刻还能站着,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强行支撑。内脏传来火烧般的疼痛,肌肉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视野边缘已经开始发黑。
而波尔克,在唤醒了“菲尼克斯”之后,仿佛脱胎换骨。之前的狼狈一扫而空,伤势在神圣火焰的流转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气息变得深不可测,如同与那永恒的不死鸟合为一体。
胜负的天平,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彻底倾斜。
“平等院,”波尔克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仿佛凤凰的清啼,“你的意志令我动容,但战斗到此为止了。你的‘海盗’,已无力再战。”
平等院猛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只白色的凤凰,脸上没有丝毫退缩。
“闭嘴……波尔克……”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要老子还能挥拍……比赛……就还没结束!”
他试图再次凝聚力量,催动那濒临崩溃的“海盗”异次元。暗红色的光芒艰难地闪烁了几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终究还是无力地黯淡下去,最终彻底消散。异次元的强行溃散,带来了更强烈的精神反噬,平等院身体一晃,单膝跪倒在地,用球拍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完全倒下。
“老大!”杜克·渡边在场边目眦欲裂。
“平等院!”鬼十次郎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初中生们更是屏住了呼吸,脸上写满了担忧与不甘。
裁判也看出了平等院的状态极度不妙,出于安全考虑,他走上前,准备询问是否弃权。
“等……等等!”平等院猛地抬起头,阻止了裁判,他艰难地喘息着,目光却越过裁判,投向了日本队的选手席,投向了那些紧紧注视着他的队友们。
三船入道、黑部、拓植……还有那些一路并肩作战、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高中生和初中生们。
(就这样结束了吗?)
(在离扳平比分只差一步之遥的地方……倒下去?)
(开什么玩笑!)
一股远比肉体疼痛更加强烈的情感,在他胸中翻涌——那是国家荣誉!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背负着的是整个日本U-17代表队的梦想,是整个日本网球的尊严!他们一路走来,击败了多少强敌,经历了多少苦战,才终于站在这世界半决赛的舞台上,与绝对的王者德国队厮杀到最后一刻!
如果他在这里倒下,之前所有人的努力,大石和菊丸拼尽全力的“共鸣”,幸村和真田构筑的坚固壁垒,迹部那超越自我的觉悟……这一切,都可能因为他的失败而付诸东流!
(不能……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平等院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那不是异次元的力量,而是人类意志在绝境中迸发出的、最纯粹、最坚韧的光辉!
他用手臂撑着球拍,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重新站了起来!他的身体依旧在颤抖,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脊梁,却挺得笔直!
“裁判……”平等院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还能打!”
全场动容!
德国队选手席,qp沉默地推了推眼镜,数据流上,平等院的身体指标几乎全线飘红,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波尔克看着平等院那倔强挺立的身影,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的敬意。
“平等院……”波尔克缓缓开口,“你的坚持,令人敬佩。但是,无谓的坚持,只会加重你的伤势。”
“无谓?”平等院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背负着国家的旗帜……站在这里……就没有什么坚持……是无谓的!”
他重新握紧球拍,摆出了接发球的姿势,尽管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来吧,波尔克!放马过来!”平等院低吼着,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火焰,“想让日本队投降……除非老子彻底爬不起来!”
波尔克看着平等院那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多的言语已是无用。他尊重对手的选择,也必将以最强的姿态,回应这份赌上一切的觉悟。
“如你所愿。”
波尔克抛起了网球,身后的菲尼克斯虚影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纯净的白色火焰随之摇曳。他挥拍的动作优雅而完美,蕴含着“菲尼克斯”新生的力量与“完美品质”的极致掌控。
网球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带着神圣而威严的气息,射向平等院的场地。这一球,速度并不算极致,力量也并非最强,但其中蕴含的那股“涅盘”与“法则”的意志,却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向已是强弩之末的平等院!
平等院死死盯着来球,榨干身体最后一丝潜力,迈动如同灌铅的双腿,奋力追球!他的动作已然变形,失去了往日的狂暴与精准,只剩下最本能的、对胜利的渴望和对国家荣誉的坚守!
他挥出了球拍!
“砰!”
回击的声音软弱无力,球的轨迹飘忽,毫无威胁。
波尔克甚至没有移动,只是手腕轻抖,一记精准的放短球。
平等院咬着牙,再次启动,扑向网前!他的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在球第二次落地前,险之又险地将球挑了回去!
但他自己也因为这次扑救,重重地摔倒在地!
机会球!
波尔克看着摔倒在地、一时难以爬起的平等院,又看了看那高高飞起的、毫无威胁的回球,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他没有停下。这是比赛,是对手选择的道路。
他上前一步,一记轻巧的截击,将球打向了平等院无法覆盖的空档。
“15-0。”
平等院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湿了地面。他尝试用手臂支撑起身体,却因为脱力和疼痛再次倒下。
全场寂静无声,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日本队选手席,许多人都红了眼眶,不忍再看。
“够了……平等院……已经足够了……”大石秀一郎喃喃道。
越前龙马压低了帽檐,帽檐下的眼神无比复杂。
但他还是,再一次,用颤抖的手臂,撑起了身体。他抬起头,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汗水,却依旧对着波尔克,露出了那标志性的、混合着痛苦与桀骜的笑容。
“继续……波尔克……”
波尔克沉默地看着他,再次发球。
同样的过程再次上演。平等院拼尽全力地回击,摔倒,爬起,再回击,再摔倒……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挥拍都仿佛要用尽一生的力气。
“30-0!”
“40-0!”
比分在无情地推进。场面悲壮而惨烈。
平等院凤凰,这位日本队的破坏王,此刻正用他伤痕累累的身躯,诠释着何为坚持,何为国家荣誉重于一切!他的每一次爬起,都是对“永不放弃”的网球精神最极致的演绎!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败局已定。但这份坚持本身,已然赢得了对手乃至全世界观众的尊重!
波尔克拿到了赛点。他看着对面那个几乎依靠意志力才能站立的男人,打出了最后一球。
平等院视野已经模糊,他凭借着本能,向着球的方向踉跄冲去,奋力挥拍——
这一次,他没能触到球。
网球从他无力抬起的球拍前掠过,轻轻落地。
“Game, set and match!波尔克胜,比分7-5!”
单打二,德国队获胜。总比分3-2,德国队再次领先。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平等院凤凰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向前倒去。
在他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仿佛听到了队友们焦急的呼喊,看到了那记分板上定格的总比分。
(对不起了……大家……)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他以自己的受伤与坚持,守护了队伍的尊严,也将最后的希望与重任,传递给了即将踏上最终战场的——单打一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