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妃的旨意传遍圆明园时,苏棠正坐在镜前,由着景泰为她梳妆。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眼角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娘娘,各宫都送来贺礼了。”景泰轻声禀报,手中玉梳穿梭在如墨青丝间,“安贵人和沈贵人一早就来了,在外头候着呢。”
苏棠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唇角微扬:“让她们进来吧。”
安陵容与沈眉庄相携而入,二人脸上都带着由衷的喜悦。
“恭喜姐姐晋封妃位!”安陵容笑盈盈地奉上一个锦盒,“这是我新调的‘凝露香’,最是安神静心。”
沈眉庄也送上贺礼:“姐姐大喜,这是我亲手绣的百子千孙图,愿姐姐福泽绵长。”
苏棠接过贺礼,心中暖流涌动。在这深宫之中,能得两位真心相待的姐妹,实属难得。
“本宫能得今日,也多亏了二位妹妹相助。”她执起二人的手,语气诚挚。
三人正说着体己话,外头忽然传来通报:“景仁宫送来贺礼——”
殿内顿时一静。安陵容与沈眉庄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苏棠神色不变:“呈上来。”
皇后身边的绘春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匣。绘春行礼如仪,笑容得体:“皇后娘娘特命奴婢送来贺礼,恭祝祺妃娘娘晋封之喜。”
苏棠示意景泰接过木匣,温声道:“有劳绘春姑娘走这一趟。还请代本宫谢过皇后娘娘厚爱。”
绘春笑道:“皇后娘娘说了,祺妃娘娘如今抚养四阿哥,责任重大。这贺礼虽薄,却是一片心意,望娘娘莫要推辞。”
待绘春离去,安陵容立即蹙眉道:“皇后这是何意?昨日还势同水火,今日就送来贺礼?”
沈眉庄也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怕是不安好心。”
苏棠打开木匣,只见里面是一套赤金点翠头面,做工精巧,熠熠生辉。她取出一支步摇,对着光细细端详,忽然眸光一凝。
“这头面有问题?”安陵容敏锐地察觉她的异样。
苏棠将步摇递给她:“你闻闻。”
安陵容接过步摇,轻轻一嗅,脸色顿变:“这是...麝香?”
沈眉庄倒吸一口凉气:“皇后这是要...”
“不,”苏棠缓缓摇头,“若是真要害本宫,不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她指尖轻抚过头面上的宝石,“这麝香分量极轻,若非精通香料之人,根本察觉不出。”
安陵容不解:“那她这是...”
“试探。”苏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是想知道,本宫身边是否有懂香料之人。更想知道,本宫是否会因此事与她翻脸。”
沈眉庄忧心道:“那姐姐打算如何应对?”
苏棠合上木匣,语气平静:“自然是收下,还要重重谢恩。”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封谢恩帖,言辞恳切,情真意切。写罢,她将谢帖交给景泰:“亲自送到景仁宫,务必让皇后娘娘感受到本宫的感激之情。”
安陵容若有所悟:“姐姐这是要将计就计?”
苏棠微微颔首:“皇后既然要试探,本宫便让她试探。她越是猜疑,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待景泰离去,苏棠方对二人正色道:“经此一事,你们更要小心。皇后表面示好,暗中必有动作。”
沈眉庄点头:“姐姐放心,我会让温太医仔细查验所有送入承乾宫的物品。”
安陵容也道:“我也会留意各宫动静,特别是景仁宫那边的香料往来。”
三人又密谈片刻,安陵容与沈眉庄方告辞离去。
苏棠独坐殿中,目光落在那紫檀木匣上,心中思绪翻涌。皇后的贺礼看似寻常,实则暗藏机锋。这份“厚赏”,既是试探,也是警告。
“娘娘,”景泰悄步进来,“四阿哥来了。”
弘历穿着一身崭新的宝蓝色长袍,神采奕奕地走进来:“儿臣给母妃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