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默默消化着刚才中年男人口中的信息。
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我们曾讨论过关于救援方面的问题。
当时我们都觉得官方的人已经放弃了救援,但现在却得知了前面有他们设立的检查站,这个消息,既让人高兴,又让人莫名有些心慌。
高兴的是,官方终于展开了救援行动,幸存者们并没有被放弃。
心慌则是,我们三人目前知道病毒的内情,所以并不敢轻易相信陌生人,除了日记中提到的陆院长。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欧阳明率先打破了寂静。
他调整了一下抱在怀里的背包,这里面装着至关重要的证据。
虽然欧阳明也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不简单,但他还是选择往好的方向去想,眼睛也亮了起来:
“你们说,如果前面真是官方设立的安全区,是不是就意味着......事情快要结束了?现在军队都出面了,肯定能控制住局面吧?毕竟任你丧尸数量再多,不也是一发火箭炮的事情。”
欧阳明顿了顿,看向怀里的背包继续说道:
“而且,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些证据交给他们,他们的力量可比我们大得多,对付那什么壁垒组织,不比我们三个学生强得多?”
欧阳明的想法很直接,语气中充满了对官方求援的渴望。
在末世里挣扎了这么久,‘官方’这两个字,依旧代表着一种强大与值得信赖的力量。
坐在后座的余安,目光始终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残破景象,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紧握方向盘,迟疑片刻接过话头:
“小明,你的想法确实没错,我们都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切,但是。”我透过后视镜,对上他的眼睛,“我们现在就像三个抱着金砖走在闹市里的孩子。”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脑海里的顾虑一条条摊开:
“第一,来源问题。
我们三个高中生,从哪儿弄来的这种机密资料?光是我们三人的身份,说出这种话就没有可信度。”
“第二,信任问题。
我们之前不是有怀疑过被官方的人放弃了,但现在看来并没有。
相反,他们还为了确保检查站的安全,实施了抽血、隔离观察等措施,说明官方的人是有在努力展开救援工作的,只是我们之前没碰上。
但是,我们已经知道了壁垒组织和人体实验的存在,这两者一定是地位层次十分高的,说不定这些幕后黑手就混在官方组织中呢?
咱们要是将证据送出去,说不定会直接被壁垒组织盯上,到时候,他们完全可以让我们和这些证据一起‘意外消失’。”
“第三,注意力问题。”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我们三个无名小卒,若是突然拿出这么关键的东西,会立刻变成风暴的中心。我不想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被那些‘陌生’的眼睛时刻盯着。”
每说出一条,我都能感觉到车内的空气更凝固一分。
欧阳明脸上的期盼逐渐褪去,他张了张嘴,重新靠在座椅上,小声说道,“唉,这东西确实是个烫手山芋啊!”
“但是我们还是要去那个检查站,毕竟是必经之路。”一直没说话的余安开口道,“那个大叔说,那里更安全,规矩虽然多但也说明了他们秩序维护得很好。”
我看了一眼余安,点头继续说道:
“所以咱们就按照他们的规矩来,隔离观察就隔离观察呗,至少有个落脚点。
在摸清底细之前,我们就是三个运气不错,想去安全区讨生活的普通学生罢了。”
“可以。”欧阳明赞同道,“说不定进去还能旁敲侧击一下陆院长的信息,好歹他也是个院长,那些市民中总有人认识他的吧?”
我立刻接话道,“没错,咱们进去先假装自己啥也不懂,我们有高中生的身份,即便话多一些也不会引起怀疑。”
意见迅速统一,虽然我们的迷茫感仍未消除,但至少行动方向是明确的。
车子继续沿着道路无聊地行驶,这边的丧尸似乎被人清理过,地上虽有血迹,却见不着丧尸的影子。
又过了约半个小时,一个依傍着高速公路服务区建立起来的庞大据点,终于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越是朝其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强行维系着的秩序气息。
道路上原本宽敞的入口被扭曲的钢铁路障和沙包分割成狭窄的通道,仅能容纳一车缓慢通过。
而在里面的建筑被加固成了核心区域,外围则竖起高大的围墙,看起来应该是用混凝土和厚重钢板临时拼接而成的。
围墙上面还拉着带刺的铁丝网,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哨塔,塔上都站着身穿军装的军人,持枪而立,光是看着就给足了人们安全感。
最引人注意的则是空气中那股无法忽视的轰鸣声,听起来有点像柴油发电机的声音,估计是在围墙内侧的某个地方。
很显然,这里虽然由官方设立,但他们依旧面临着停电等一系列问题。
我们按照指示停下,一名身着迷彩服的年轻人走上前。
他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看不清面容,但透过镜片能看见他锐利沉稳的目光。
抬起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示意我们摇下车窗后,他的声音透过口罩沉闷地传来,“请配合下车接受检查。”
我们三人推门下车,我知道,戏,从现在开始就要演了。
我的脸上立刻堆起那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手指无意识地捏紧衣角,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过头的颤抖:
“同志......我们,我们是从北边乡下来的学生,学校没了,我们躲了好久......听说这里有军队,就,就拼死找过来了......”
欧阳明立刻心领神会,他抱紧背包,用力点头,眼圈甚至都有些发红:
“我们的学校死了好多人,病毒爆发那时我们都还在上课......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家里......家里人都被感染了......”
余安看着我俩的表演,微微抿着嘴,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
他朝着那年轻人微微躬身,“麻烦你们了,我们仨没有被感染,只是想寻求一下庇护。”
对方打量着我们三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甚至带着不忍。
唉,这三个孩子,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