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还有我处理好的一份原材料，您可以照着这个，先试试手。”
乔仁一把抓过笔记本，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亮了。
他戴上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鸡要选一年生的嫩母鸡，宰杀后血水要放尽，还要用特殊手法按摩……嚯，这处理方法，讲究！”
他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兴奋。
光是这开头的备料阶段，里面记载的细节和手法，就有很多是他闻所未闻的。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等等，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我试试手？你不跟我一起弄？”
乔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咱俩不是说好了，我给你打下手，一起研究这菜谱吗？你怎么自己当起甩手掌柜了？”
张远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无奈地摊了摊手。
“乔老，您先别急。鸳鸯鸡这道菜，您先看着，以您的经验，上手肯定比我还快。”
“我现在必须去准备下一道菜的材料，这东西，非我亲自去不可。”
“下一道菜？”
乔仁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
“什么菜这么金贵，还得你亲自跑一趟？”
张远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一道叫‘崇义九层皮’的糕点。”
“这道糕点的制作，最关键的一味引子，是特定的山泉水。”
“山泉水？”
乔仁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他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水为百味之源，不同的水，做出来的东西确实天差地别！尤其是做糕点，水质的酸碱度、矿物质含量，对最终的成型和口感影响巨大！”
不愧是浸淫厨艺一辈子的宗师级人物，一点就透。
张远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菜谱上特别注明，这崇义九层皮所用的山泉水，里面含有一种特殊的矿物质。这种矿物质不光能增加糕点的风味，在高温蒸制的过程中，还能跟米粉里的营养物质发生奇妙的反应，赋予糕点一种无法复制的独特层次感。”
“嘶……”
乔仁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自己新世界的大门又被推开了一角。
他以前只知道好水能让食材味道更好，却从没想过，水里的矿物质还能在烹饪过程中参与“化学反应”，从根本上改变食物的性状。
“这……这简直就是炼丹啊！”
乔仁激动地搓着手，脸都有些涨红。
“那还等什么！你快去！我倒要看看，这能‘炼丹’的山泉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张远苦笑了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这年头，环境污染严重，野外的山泉水，我怕里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重金属超标，或者有寄生虫什么的。”
“做出来的东西是给人吃的，安全第一。所以我打算取了水样之后，先拿去省城的专业机构检测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这份严谨和细致，让乔仁不由得高看了张远一眼。
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完全不像个毛头小子。
“韩小姐跟我提过，她爷爷年轻的时候，就是在这云城附近起家的。这周边的几座山，山泉水的矿物质含量差别不大，做出来的九层皮风味都很正宗。”
张远解释道。
“所以我现在就出发，送去省城检测。”
乔仁听完，大手一挥。
“行了行了，你快去快回！家里就交给我了！”
他拿起那本笔记，宝贝似的揣进怀里，然后一头扎进了厨房。
“我先研究研究你这江南鸳鸯鸡到底是怎么个名堂！我乔仁这辈子就不信这个邪，还有我学不会的菜！”
看着他那风风火火的背影，张远哑然失笑。
这老头，还真是个活宝。
他不再耽搁，转身离开了小饭馆，在路边拦了辆车，直奔省城方向。
路上，他拨通了韩语琴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来韩语琴清脆悦耳的声音。
“喂？张远？怎么啦，是不是菜谱的研究有什么新发现了？乔爷爷没为难你吧？”
“有点新进展。”
张远言简意赅地说道。
“不过现在遇到个小问题。我想取点山泉水拿去检测一下成分和安全性，不知道省城有没有比较权威靠谱的检测机构？”
“检测山泉水？”
韩语琴那边顿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小事一桩！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接你，直接带你到地方。”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张远报上了自己的位置，半个多小时后，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就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韩语琴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上车吧，大忙人。”
她调侃道，“看你这急匆匆的样子，跟乔爷爷的合作还顺利吗？他那炮仗脾气，你可得担待着点。”
张远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挺好的，乔老是性情中人，我们俩还挺合得来。”
“那就好。”
韩语琴一脚油门，车子平稳地汇入了车流。
“我爷爷要是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菜有了着落，肯定得高兴坏了。”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一家名为“科信食品安全检测中心”的大楼前。
这里看起来相当专业，进出的人都穿着白大褂，行色匆匆。
张远提着刚取来的水样准备下车，却被韩语琴拦住了。
“行了，样本给我吧。”
她伸出白皙的手。
“你不用进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办手续都得半天。我跟他们主管认识，打个招呼，让他们给你加急处理。”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抹俏皮的笑。
“结果出来了，我让他们直接用短信发到你手机上，省得你再跑一趟。”
这份体贴和周到，让张远心里暖暖的。
“那……太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韩语琴接过水样，潇洒地摆了摆手，“你可是我们韩家的大恩人，这点小事算什么。”
张远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了。乔老一个人在，我有点不放心，我们还得商量一下后续菜品的准备工作。”
“行。”
韩语琴点了点头。
“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