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暴雨倾盆。
锦绣阁的书房内,烛火被门缝灌入的风吹得摇曳不定,映得慕容文远与苏清婉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
桌上,摊开着从大掌柜房中暗格里搜出的密信账册,以及那只从慧明师太处得来的、色泽暗沉、雕琢着奇异纹路的紫檀木匣。
苏清婉拿起一封密信,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果然是他。这些年,父亲待他如手足,家族待他不薄,他为何要勾结赵元丰,置苏家于死地?”
慕容文远的目光却更多地停留在那只木匣上。这匣子入手沉重,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锁孔或开关,只有匣盖中心,有一个浅浅的、形似双凤盘旋的凹槽。他心中一动,自怀中取出那枚自穿越之初便随身携带、关乎自身最大秘密的“双凤玦”。
“清婉,你看。”他将玉玦拿起,缓缓朝向那凹槽靠近。
苏清婉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美眸中带着疑惑与探寻。她一直知道这枚玉玦对文远意义非凡,却不知其用。
当双凤玦与凹槽接触的瞬间,严丝合缝的匣子内部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慕容文远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了匣盖。
没有珠光宝气,匣内只有几封颜色发黄的信笺,以及一本薄薄的、以奇特硬皮装订的册子。那册子的材质绝非此时常见的纸张或绢帛。
慕容文远首先拿起那几封信。展开一看,落款处的名字让他瞳孔微缩——苏慕华。
“是……祖父?”苏清婉凑近,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苏慕华,苏家那位传奇的、奠定了双凤院基业的第一代赘婿。
信是写给他一位方外至交的,字里行间充满了不为外人道的苦闷与超越时代的洞见。
「……见字如面。于此世越久,越感孤独。商贾之术虽可振兴家业,然心中所思所想,无人可诉。唯你能懂我‘世界是圆的’之狂言,知我‘格物致知’之本意……双凤之制,实乃权宜,只为聚势,以求窥探时空之秘,或许有朝一日,能寻归来路,或待后来之人……」
「……双凤玦乃机缘所得,非此界之物。吾穷尽一生,亦只窥其皮毛,知它与星移斗转、海市辰楼有关,能于特定之时,贯通虚实……然能量耗竭,陷入沉寂,需再甲子轮回,或遇同源之魂,方可再次激发……后来者若见吾书,当知吾心……」
“同源之魂……”慕容文远喃喃自语,心脏狂跳。这苏慕华,果然与他一样,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旅人!这枚双凤玦,竟是穿越的关键!
他强压激动,又拿起那本硬皮册子。册子封面没有任何字样,翻开内页,上面并非汉字,而是一种苏清婉完全看不懂的、由字母组成的奇特文字,间或夹杂着许多复杂的图形与算式。
“这是……何种番文?”苏清婉蹙眉。
慕容文远却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这并非单纯的“番文”,这分明是英文!而册子中绘制的图形,有类似六分仪的结构,有对潮汐、星象远超这个时代理解的计算公式,甚至有一张简陋却意图明确的、描绘着能量波动与时空扭曲关系的示意图。
“这是一种……海外秘传的文字,”慕容文远勉强解释道,声音有些沙哑,“这上面记载的,是一些关于航海和天象的推演之术。”他的目光牢牢锁在那张示意图上,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脑海——难道这双凤玦的再次激活,与海上丝路的某些特定航线、或者某种天文现象有关?苏父当年的海上遇难,是否并非简单的意外,而是……触碰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大小姐,姑爷。”是苏玲珑身边最得力的侍女,声音带着急促,“三小姐让奴婢速来禀报,她手下的‘耳报神’探得消息,赵家……赵家似乎与一股不明海寇接触频繁,而且,目标直指我们即将从南洋返航的船队!此外,市舶司那边也突然有了异动,似乎在核查我们上一批货物的关税,刻意拖延。”
苏清婉脸色一寒,方才因秘辛而激荡的心绪瞬间被拉回残酷的现实。内患刚露端倪,外敌已磨刀霍霍。
慕容文远轻轻合上紫檀木匣,将那本英文册子谨慎地收入怀中。他看向苏清婉,眼神已然恢复冷静与锐利。
“清婉,大掌柜之事,暂勿声张,将计就计,或许能引出更多幕后之人。当务之急,是应对赵元丰的明枪暗箭。”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双凤玦光滑的表面,“至于这海上的威胁……我或许有些想法。我们的船队,需要做一些特别的准备了。”
真相的碎片正在拼凑,穿越的迷雾似乎透进了一丝微光,但眼前的狂风暴雨,仍需他们携手共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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