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楚怀蘅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不悦,“想办法。本王要见南之枝。” 他发现自己竟有些想念她那双亮得惊人、带着挑衅或算计的眼睛了。
陈锋头皮发麻,让他上阵杀敌行,让他给王爷出主意追姑娘(虽然王爷嘴硬不承认)他一个光棍儿能有什么主意?
“呃……王爷,要不…投其所好?南小姐喜欢新奇玩意儿,您看……”
“本王送去的南洋八音盒、西域琉璃盏、甚至前朝孤本,都被原封不动退回来了。”楚怀蘅冷冷道。
“……那,制造英雄救美?”陈锋绞尽脑汁,“属下安排几个‘匪徒’……”
楚怀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南之枝出门,明里暗里跟着的护卫不少于二十人。她本身的机变能力,你觉得需要本王救?”
陈锋想到南之枝那层出不穷的躲避手段和地下工坊的“武器”,缩了缩脖子。
陈锋一哆嗦:“那……或者,属下扮成跑腿小哥,给南小姐送点王爷您亲手做的点心?”他想起市井话本里的桥段。
“亲手做点心?”楚怀蘅想象了一下自己围着灶台的样子,脸色更黑了,“然后让南之枝以为本王想毒死她?”
陈锋:“……”
楚怀蘅烦躁的挥挥手:“什么都不懂!能指望你什么?!滚出去!让本王静静!”
陈锋如蒙大赦,赶紧溜了。心里哀叹:王爷这哪儿是想静静,分明是想南小姐啊!这南家二位少爷,真是王爷追妻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
就在楚怀蘅为见不到南之枝而“郁郁寡欢”时,暗卫急报。
“王爷,雍家父子遇袭!”暗卫的声音带着凝重,“三日前,他们行至临州城外三十里处的落霞坡,遭遇伏击!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下手狠绝,招招致命,一看就是不想留活口!”
楚怀蘅眸光瞬间冰寒:“终是被容不得了。”
“幸得王爷安排的暗卫拼死抵挡,加之南家安排在雍景身边的人也异常悍勇,以命相搏,拖住了大部分死士。雍大富胸口中了一刀,重伤昏迷,雍景腿部中箭,被其忠心老仆拼死背出重围。混乱中,他们被一队路过的临州府兵救下,现已藏匿在雍景外祖家林府。林家紧闭门户,戒备森严,死士未能得手,遁走无踪。我方暗卫损三人,伤八人。”暗卫的声音带着沉痛。
楚怀蘅沉默良久,指节捏得发白。雍家父子逃到外祖家暂时安全,但袭击者竟敢在临近州府之地动用死士灭口,其嚣张和决心可见一斑!这私银案背后的黑手,远超预估!
“加派人手,暗中封锁林家外围,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楚怀蘅的声音冷冽如刀,“务必保证雍大富的性命,不惜一切代价,追查死士来源,兵器、武功路数、撤退路线,都给本王掘地三尺!本王倒要看看,是谁的手,敢伸得这么长!” 他眼中寒芒暴涨。
这条线,不仅关乎私银案,更关乎能否撕开南之枝的防御口,甚至关乎她是否也正身处险境。他必须更快更狠了。
——
私银这条线,因为雍家的遇险和南之枝的介入,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也愈发危险了。而这也意味着,他和南之枝的交集,恐怕还只是开始。只是眼下,如何突破南家兄弟的“严防死守”,成了楚怀蘅亟待解决的头号难题。
他盯着窗外“枝枝棋牌室”的方向,眼神幽深。看来,得改变策略了。
——
昭武城,城主府深处,南之枝的书房灯火未熄。
一名身着“枝枝跑腿”服饰、气息却异常沉凝的男子拱手,低声禀报:“主子,雍家父子已安全抵达临州林家。雍大富伤势虽重,但林家重金延请名医,性命无碍。雍景公子腿伤需静养,但是情绪很低落,总是对着窗外发呆,一坐就是一天。”他顿了顿,补充道,“另有一事,属下在林家外围发现另一股暗桩,身手极佳,行事缜密,似在暗中护卫林家,其路数与朝廷精锐暗卫颇为相似。”
南之枝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楚怀蘅的人也去了?追查到了不劫霍还暗中保护?她秀眉轻蹙,眼底掠过一丝意外。
这狗王爷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真想查案,还是另有所图?她本以为他只是想借雍家这条线撕开她的防御拖她下水,没想到他竟也派了人去保护,甚至不惜暴露暗卫的痕迹。
她沉吟片刻,放下笔。
雍景那傻小子,此刻怕是被压垮了吧。父亲的罪行,家族的倾颓,暗处的杀机,对一个从未经历风雨的纨绔来说,太沉重了。
从小跟雍景一起长大,虽然嘴上嫌弃得很,其实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的。他这个人虽纨绔,但善良又单纯,被保护的很好,经常施舍百姓,从不作恶。
斟酌良久,南之枝重新铺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她的字迹不似寻常闺秀的娟秀,而是带着一股清俊洒脱的力道:
雍景:
见字如晤。
临州风物可好?伤处需静养,莫要逞强。
你父所为,非其本愿,不过棋子一枚。棋手弃子之时,何曾顾念死活?此局凶险,远超尔等所想。蹉跎无用,怨恨无益。欲护至亲,唯自身强大一途。
汝外祖林家,根基深厚。表兄程一,年少有为,胸有丘壑,可堪大任。与其自怨自艾,不如近而观之,学其处事,习其谋略。临州非绝地,或为汝之新始。
前路漫漫,望自珍重。强大,方为立身之本,亦是护家之盾。
南之枝 字
她将信笺仔细封好,递给暗卫:“亲手交到雍景手上。告诉他,看完即焚。”
这封信,是担心,是提醒,也是一份微薄的期许。她点明雍大富是被利用的棋子,减轻雍景对父亲纯粹的怨意;指出临州林家是根基,表哥程一是榜样,给他指明一条可行的、依靠自身努力成长的路。这是她能给予这个可怜可叹的少年,最大的善意和指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