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更迭的序章,从不是震耳欲聋的宣告,而是一声漫过亘古的叹息。
那叹息穿透三十万里岩层,自地心最深处悠悠浮起,像沉睡了亿万年的母亲终于睁开眼时的第一声呼吸。北极点的冰原上,常年笼罩的极夜忽然泛起一层朦胧的光晕,原本平整如镜的冰面先是细微震颤,裂痕如蛛网般迅速蔓延,下一秒,万丈沟壑在冰原中央骤然撕裂,幽蓝的光雾从裂谷中汹涌而出,不是岩浆的炽烈,而是带着生命气息的温润,像被禁锢了太久的精灵终于重获自由。
光雾在极夜中升腾、汇聚,凝成一条条流转的光带,缠绕着北极的极光缓缓舞动,将原本幽绿的极光染成了深邃的靛蓝。冰缝下,沉睡的远古苔藓被灵气唤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附在冰壁上,开出米粒大的白色小花;深海中的磷虾群感知到灵气波动,成千上万地涌向北冰洋,在海面形成一片闪烁的银带,连最凶猛的北极熊都停下了捕猎的脚步,仰头望着天空的光带,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从未见过的敬畏。
与此同时,赤道附近的亚马逊雨林正经历着一场颠覆认知的蜕变。百年树龄的巨木原本枝桠干枯,树皮皲裂如老人的手掌,却在灵气漫过的瞬间,枯枝上冒出翠绿的新芽,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新芽便长成了繁茂的枝叶,枝头缀满了巴掌大的白色花朵。更奇异的是,每一片花瓣上都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不是自然形成的脉络,而是如文字般规整的上古符文,符文随着花瓣的开合轻轻闪烁,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林间,一群通体金黄的卷尾猴正抱着树干啃食野果,闻到花香后纷纷凑到花前,伸出爪子蘸取花蜜送入口中。就在花蜜滑入喉咙的瞬间,猴子们突然停下了动作,原本佝偻的脊背缓缓挺直,前爪着地的姿势变成了半直立行走,浑浊的眼睛里褪去了兽性的懵懂,闪过一丝清晰的疑惑与好奇——它们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又抬头望向缀满符文的花朵,发出了不同于以往的、带着节奏的低吼,像是在尝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守护者学院的藏书阁里,马小玲正伏案整理符咒典籍。她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袖口绣着暗红色的符咒纹样,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桃木簪束在脑后,指尖捏着一支狼毫笔,笔尖蘸着新鲜的朱砂,正要在黄符上补绘残缺的“镇邪符”。
可就在朱砂即将触碰到黄符的瞬间,笔尖的朱砂突然脱离笔杆,在空中悬浮成一颗鲜红的液滴。马小玲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桃木笔——她修习符咒二十余年,从未见过朱砂自主悬浮的异象。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悬浮的朱砂突然化作一道红色的细线,在黄符上快速游走,画出一连串她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的纹路。
那些纹路扭曲却流畅,像是活物般在黄符上蠕动,最后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轮廓头顶有三道向上的弧线,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马小玲伸手想去触碰黄符,指尖刚靠近,黄符便发出一阵微弱的金光,将她的手指弹开。
“怎么回事?”她皱起眉头,抬头望向窗外,却见一群麻雀正疯狂地撞击着藏书阁的玻璃,鸟喙撞在玻璃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像是在急切地寻找入口。玻璃上很快布满了裂痕,下一秒,“哗啦”一声,玻璃彻底碎裂,麻雀们争先恐后地冲进藏书阁。
可落地的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原本只有拳头大小的麻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羽毛变得坚硬如铁,喙和爪子长出锋利的尖端,不过几秒钟,便化作了半人高的鹰隼。它们展开翅膀,翅膀扇动时带起一阵狂风,将书架上的典籍吹得漫天飞舞,锋利的爪子闪着寒光,直扑向正在整理典籍的学员。
“快躲开!”马小玲反应极快,一把将身边的学员推开,同时从腰间的符咒袋里抽出三张“驱邪符”,指尖夹着符咒在空中划过,符咒瞬间燃起幽蓝色的火焰,“去!”她低喝一声,符咒化作三道火符,直扑向鹰隼。
火符撞在鹰隼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鹰隼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翅膀上的羽毛被烧掉不少,却没有后退,反而变得更加狂暴,再次扑了上来。马小玲心中一沉——这已经是三个月来第七起动植物异变了。从第一个月的老鼠长出獠牙,到上个月的玫瑰藤缠杀路人,再到现在的麻雀化鹰隼,异变的强度一次比一次大,她隐约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巨大的变故正在发生。
学院的天台上,况天佑正独自站在护栏边,望着城市上空的景象。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领口立起,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天空中,原本晴朗的蓝天不知何时被一层血色的云层覆盖,云层缓缓旋转,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将周围的云朵都吸了进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不是血腥味,而是某种古老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味道。
突然,况天佑按住了自己的心口,眉头紧紧皱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尸气正在剧烈翻涌,像是被煮沸的开水般躁动不安,沿着经脉四处冲撞,几乎要冲破他的控制。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自从成为僵尸以来,他的尸气一直被体内的“系统”压制着,系统就像一个容器,将他的尸气牢牢锁住,可现在,那个容器似乎正在消失。
心口处传来一阵灼热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化。紧接着,一段模糊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信息流断断续续,像是受损的信号,却能勉强辨认出内容:【女娲……补完……天地裂隙……地球灵脉……重启……灵气浓度……每小时提升30%……警告……旧秩序……崩塌……】
“女娲?”况天佑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女娲是上古神话中的创世神,传说她补天造人,早已化作尘埃,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有灵脉重启、灵气浓度提升……这些词语他只在古老的典籍中见过,难道传说都是真的?
他抬头望向血色云层的中心,那里似乎有一道微弱的光柱直冲天际,虽然肉眼看不见,可他体内的尸气却在疯狂地排斥着那道光柱的气息——那是纯粹的、带着生命力量的灵气,与他的尸气截然相反。
学院的苗圃里,珍珍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刚栽下的向日葵浇水。她穿着一条浅色的连衣裙,裙摆上沾了些许泥土,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她是守护者学院的“治愈系”学员,掌心有一枚淡绿色的守护印记,那是家族传承的能力,能感知并安抚动植物的情绪。
可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向日葵花瓣的瞬间,掌心的守护印记突然灼热起来,像是被火烧一般。珍珍下意识地缩回手,低头看向掌心——那枚原本淡绿色的印记,此刻正发出耀眼的绿光,印记上的纹路变得清晰可见,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她疑惑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向日葵,却见向日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原本只有膝盖高的幼苗,短短几分钟就长到了一人多高,花盘也变得比脸盆还大。更诡异的是,花盘缓缓转向天空,对着血色云层的方向,花盘中央的花蕊突然颤动起来,下一秒,一句清晰的人言从花蕊中传出:“浊气退散,清灵归来。”
珍珍吓得后退一步,坐在了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株会说话的向日葵。她转头望向远处的城市,却见市中心的电视塔正在绿光中扭曲,塔身表面浮现出与向日葵花瓣上相似的符文;更远处的东京,东京铁塔的顶端正在闪烁着红光,塔身缓缓倾斜;纽约的自由女神像手中的火炬,不知何时变成了真正的火焰,火焰高达数十米,在风中摇曳。
不远处的教学楼里,传来一阵惊呼。珍珍连忙爬起来,朝着教学楼跑去,刚跑到门口,就见一群学员正围着电视屏幕,屏幕上正在播放全球各地的新闻画面——伦敦大本钟的钟面上出现了裂纹,裂纹中渗出淡蓝色的光;埃及金字塔顶端的石块正在重组,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符文;澳大利亚的沙漠中,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绿洲,绿洲里的植物在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而正在播报新闻的主持人,脸上突然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犄角,眼睛变成了暗红色,声音也变得沙哑:“全球各地出现不明异象,专家称……”话还没说完,主持人突然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朝着镜头扑了过来,屏幕瞬间变成了雪花。
珍珍看着屏幕上的雪花,又想起掌心灼热的守护印记,想起会说话的向日葵,想起马小玲遇到的鹰隼,想起况天佑心口的灼热感——她终于明白,这场席卷全球的异变,早已不是简单的动植物变异,人类的异变,已然开始。
天空中的血色云层旋转得越来越快,空气中的灵气越来越浓郁,远处传来几声不知是兽吼还是人啸的声音,整个世界,正在被一场来自上古的灵气惊潮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