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拿灭火器!”门外的邻居终于撞开了并未反锁的房门,几个男人提着灭火器、端着水盆冲了进来。刺鼻的浓烟让他们剧烈咳嗽,但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水泼向余火和冒着黑烟的橱柜。
“咳咳……魏姐!你怎么样?”有人扶住魏梦笙因离魂归位而摇摇欲坠的肉身。
魏梦笙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像破旧的风箱。她靠在门框上,浑身脱力,衣服被汗水和泼溅的水渍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冰冷黏腻。颈后的剧痛如同苏醒的毒蛇,再次疯狂噬咬。
不知是谁扯过来消防水管,梦笙毫不犹豫的接过来,对着还在“滋啦”的油烟机一顿猛扫,足足五分钟,“好了,好了,魏姐,灭了,灭了。”邻居小哥说着从她手里拿走水枪。
厨房里一片狼藉:油烟机彻底烧毁变形,像一坨丑陋的黑色金属垃圾挂在墙上,下方灶台和橱柜、冰箱熏得漆黑一片,残留着刺鼻的焦糊味和塑料熔化的怪味,水渍混合着灰烬在地上肆意横流。万幸的是厨房其他装修材料均是防火的,火势被及时扑灭,并未蔓延到客厅和其他房间。
“多亏……多亏你们……”魏梦笙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邻居们一边收拾残局,一边七嘴八舌地庆幸:“太险了!魏姐你刚才真神了,那水管子自己就爆开了,水还正好喷到火根儿上!”“是啊是啊,简直像有人帮忙!”
帮忙?魏梦笙心头猛地一凛!混乱褪去,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如同冰锥般刺进她的意识——安静!太安静了!
她猛地转头,目光投向连接着厨房的小阳台。她养的那条名叫“豆豆”的白色博美犬,平时最是机警,哪怕楼道里有人走过都会吠叫几声。可刚才,从油锅起火到烈焰升腾,再到邻居破门而入的巨大声响……豆豆竟然始终蜷缩在阳台角落的旧垫子上,身体紧紧缩成一团,头深深埋在两只前爪之间,瑟瑟发抖,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度恐惧时才会有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却自始至终,没有发出过一声警示的吠叫!那双湿漉漉的狗眼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近乎僵死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它魂飞魄散的景象。
这反常的、死一般的寂静,比刚才的烈火更让魏梦笙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这不是意外!绝对不是!
“豆豆?”魏梦笙试探着,声音干涩地唤了一声。
小狗只是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呜咽声更低了,头埋得更深,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仿佛她是某种恐怖之源。
送走邻居后的梦笙收拾着残局,给大姐打了电话简短说明后,打扫火灾“战场”。
次日清晨,她向单位请了假。凌乱了一整晚的梦笙直接去了玉皇观。玉皇观依山而建,古木参天。观内那株数人合抱的古榕树,枝干虬结如龙,气根垂落如帘,历经千年风霜,早已成为这方道观的魂魄所系。树冠亭亭如盖,即便在肃杀的冬日,依旧顽强地保留着大片深沉的墨绿,为树下的一方石桌石凳撑起一片静谧的天地。
魏梦笙坐在冰冷的石凳上,背对着那株沉默的古榕。颈后那根筋脉依旧在顽固地抽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不适。厨房里那场诡异大火残留的焦糊气味,似乎还顽固地附着在她的发丝和衣角上,挥之不去。豆豆那双充满死寂恐惧的眼睛,更是如同烙印般刻在她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