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魏梦笙收起课本,静悄悄翻开从县图书馆借来的《山海经》,指尖划过“西荒之外,有青鸟,赤首黑目,为西王母取食”的字样。台灯昏黄的光晕里,她回想着母亲手背上那枚刺青的轮廓的样子,挖空心思想解开那印记发光的秘密,奇怪的是,书页间突然飘落一片青色的羽毛,她明明记得这本书借来时干干净净,绝没有这东西。
她想起上周在图书馆查到的记载:青鸟信使历劫时,每逢四十九年必有大难,需至亲至信之人环绕方能渡劫。而母亲的四十九岁生日,就在今年冬月底。
“又在瞎琢磨什么?”母亲林秀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月季花香,“已经不早了,快睡吧,熬夜对女孩子身体不好。”她伸手想关台灯,手腕却被女儿抓住。灯光下,魏梦笙清晰地看见母亲鬓角新增了几缕白发,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妈,你的手疼不疼?我下午看到她好像在动......”魏梦笙盯着那枚刺青,“书上说青鸟……”
“小孩子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林秀兰抽回手,指尖冰凉,“老祖宗们着书立传也未必是真,难免有夸张地写法,看你研究的那劲头,别当真。”她转身离开时,脚步有些踉跄。
魏梦笙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低头发现自己的掌心竟沾着几粒闪烁的光点,像碾碎的星星。窗外传来几声凄厉的鸟鸣,是住在葡萄架下的麻雀,不知被什么惊到,扑棱棱飞了个干净。
接下来的几天,魏家的怪事越来越多。林秀兰的头疼从每天一次变成了三四次,有时正给月季花浇水,突然就抱着头蹲在地上;有时夜里疼得睡不着,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脚步声惊得葡萄架上的麻雀都不安分。更邪门的是,她走到哪里,哪里的花草就会莫名发白,原本姹紫嫣红的庭院,几天功夫就变得蔫巴巴的没了生气。
魏建国急得满嘴起泡,托人从乌市捎来进口止痛药,却丝毫不见效。他不再提去医院检查的事,背地里找了县城里有名的老中医来家里,号脉针灸折腾半天,只留下句“邪气入体,需静养避秽”便匆匆离去。老中医走时偷偷塞给魏建国一道黄符,说要贴在堂屋门后,可第二天黄符就变成了灰黑色,像是被火烧过。
小花姐姐洗衣服时发现,姑妈的贴身衣物上总沾着些的细毛,像是某种鸟类的羽毛。有天清晨她去倒垃圾,看见院墙外的沙地上有串奇怪的脚印,形状像鸟爪,却有巴掌那么大。这些事她只敢偷偷告诉魏梦笙,姐妹俩对着那些羽毛发愁,谁也不敢声张。
魏梦笙的梦境也越来越频繁,梦里总有只受伤的青鸟在哭,声音像极了母亲压抑的呻吟。她在县图书馆泡了整整三天,把能找到的民间异闻、道家养生书籍翻了个遍,甚至借来了县志,试图从本地传说里找到线索。古昆仑山脉就在西北边陲,离她家并不远。终于她在一本泛黄的《西荒外经》抄本里,她看到一幅插图:一只青鸟站在云端,脚下是翻滚的黑雾,旁边注着小字“四十九年一劫,劫过重生,劫败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