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空气紧绷。
刘彻像一头被囚的狼,将卫子夫死死抵在自己与冰冷的墙壁之间。
他身上属于帝王的龙涎香混着酒气,霸道地灌入她每一次呼吸。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燃烧着被愚弄的怒火,也翻滚着失控的占有欲。
“回答朕。”
粗重的呼吸喷在她耳廓,温度灼人。
卫子夫没有挣扎。
她甚至没有躲闪那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目光。
她抬手,指尖冰凉,抚上他因愤怒而紧绷的下颌。
动作近乎怜悯。
“陛下。”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精准地落在他理智崩断的边缘。
“您想要的,究竟是一个答案?”
“还是一个听话的女人?”
刘彻的身体,猛地一僵。
卫子夫的指尖,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缓缓滑下,最终,停在他剧烈滚动的喉结上。
这个位置,脆弱,且致命。
她的动作带着挑逗,眼神却清明如寒潭,不带半分情欲。
“您要的答案,子夫给不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刻意放大的、恰到好处的哀伤。
“因为那个在梅林初遇的卫子麸,那个在茶楼纵论天下,又从断魂崖爬回来的卫子夫……”
“都已经死了。”
刘彻的瞳孔,骤然紧缩。
“如今站在您面前的,只是平阳公主府里,一个侥幸活下来,只想护着家人安稳度日的歌姬。”
话里七分真,三分假,却砌成了一堵天衣无缝的墙。
她将过去归于一场幻梦。
将锋芒藏于怯懦之下。
她是在告诉他:你迷恋的那个灵魂已经死了。想得到我,就必须接受现在这个懂得伪装和退让的躯壳。
刘彻死死地盯着她。
胸中那股足以焚天的怒火,竟被她这几句话浇得七零八落。
怒火熄灭的地方,一种更深的,近乎病态的占有欲,疯狂滋生。
他不要答案了。
他只要她。
管她是哪个她,他都要。
他猛地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那不是吻。
是撕咬。
是堵住她所有言语的掠夺。
他用最原始粗暴的方式,惩罚她的狡猾,也宣告自己的主权。
卫子夫没有反抗。
她被迫仰起头,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侵略。
唇齿间很快有了血腥味,不知是谁的。
她的顺从,她的安静,像一剂最猛的烈药,瞬间点燃了刘彻最后的理智。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动作粗暴地扔在那张铺着厚厚锦被的床榻上。
“撕拉——”
衣帛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锦被柔软,却成了新的战场。
他压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重量。
她睁着眼,看着头顶晃动的明珠,看着这个在她身上攻城略地的男人。
他的每一次动作,都带着惩罚的意味。
他想看到她哭,想看到她求饶,想看到她被摧毁。
可她没有。
她只是承受着,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铁,在烈火中沉默,等待着最终的淬炼。
她的灵魂仿佛抽离了身体,在高处冷眼旁观。
看着他如何宣泄,如何征服,如何……一步步陷入她用“顺从”挖好的陷阱。
当一切归于平静,他伏在她身上,粗重地喘息。
汗水滴落,砸在她冰冷的皮肤上。
他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被征服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输了。
在这场最原始的较量里,他用尽了力气,却连她的心防边缘都未曾触碰到。
……
清晨第一缕光,照亮满室狼藉。
刘彻早已醒来。
他侧躺着,支着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身侧的女人。
长发如墨,铺散在凌乱的锦被上,衬得那张洗尽铅华的脸,苍白而脆弱。
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很难想象,这具看似柔弱的身体里,藏着一个敢反过来算计他的灵魂。
卫子夫的眼睫,轻轻颤动。
她醒了。
睁开眼,没有羞涩,没有慌乱,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依旧清澈,瞳孔深处,却沉淀了千帆过尽的沧桑。
“醒了?”刘彻的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沙哑,却掩不住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嗯。”
她坐起身,锦被自身上滑落,露出大片青紫交错的痕迹。
那些痕迹,是昨夜战争的勋章。
她却毫不在意,伸手去够那些被撕碎的衣物。
“你就没什么想对朕说的?”刘彻的眉头,再次皱起。
这个女人,总有办法让他失控。
卫子夫的动作顿住,回头看他。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是嘲弄的笑意。
“陛下想听什么?”
“听子夫谢恩?”
“还是听子夫,哭诉自己的委屈?”
刘彻被她堵得一窒。
“陛下。”卫子夫转过身,随手将一件尚算完好的外袍披上,姿态从容得仿佛昨夜什么都未发生。
“您不必给子夫任何名分。”
“昨日之前,您是君,我是臣。”
“昨日之后……”
她顿了顿,声音听不出喜怒。
“您依然是君,而我,是您榻上之人。”
“仅此而已。”
“卫子夫!”
刘彻彻底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激怒了,猛地坐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拽倒在床上。
“你非要跟朕对着干是吗?!”
“朕问你,梅林为何失约?茶楼为何敢放朕的鸽子?!”
他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盘桓心头近一年的问题。
卫子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怒容,忽然笑了。
“陛下,过去的事,何必再提?”
她的指尖,轻轻点上他的嘴唇,堵住了他所有即将脱口的质问。
“时机不对。”
“当初的卫子夫若是赴约,如今早已是冢中枯骨。”
她的目光穿透他的怒火,直视他眼底的野心。
“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不是吗?”
最好的时机。
五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刘彻脑中炸响。
他怔住了。
看着身下这个眼神清明,将一切都算计得清清楚楚的女人,心中的怒火匪夷所思地,化作一股找到同类的兴奋与共鸣。
是啊。
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他被囚于宫中,动弹不得。
而她,游离在权力中心之外,却能洞悉一切。
他们是天作之合的……盟友。
刘彻翻身下榻,开始穿戴衣物,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与不容置喙。
“跟朕回宫。”
“朕要你,时时刻刻,待在朕的身边。”
卫子夫安静地坐在榻上,看着他穿上那身象征无上权力的龙袍,没有立刻回答。
“怎么,不愿?”刘彻的动作一顿,声音又冷了下来。
卫子夫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陛下,子夫的家人,还在公主府。”
刘彻顿时明白,她在谈条件。
他非但不怒,反而笑了。
笑意冰冷,却带着激赏。
“卫青那小子,是个可造之材。朕会下旨,调他入建章营,任侍中一职。”
建章营侍中。
天子近卫,储君之师,迈向权力之巅的第一级台阶。
这个赏赐,是价码,也是锁链。
“现在,可愿随朕回宫了?”
刘彻走到床边,重新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卫子夫看着他眼中那志在必得的光,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子夫,遵旨。”
他松开手,转身欲走。
“陛下。”她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刘彻脚步一顿,回过头。
只见卫子夫披着那件外袍,赤足走下床榻,从地上拾起他那件染血的里衣。
她走到他面前,抬手为他整理好龙袍下微乱的衣襟。
动作温柔,眼神却比他更冷。
“子夫,只有一个请求。”
“讲。”
“将来,若有一日,您要杀我。”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胸口的龙纹刺绣。
“请别用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