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派探子进山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第三天就传到了赤火公社。
报信的是个砍柴的老汉,曾受过公社的接济,冒着风险跑来说了一句 “官差带了刀,往山里来了”,就匆匆下山了。
山洞里炸开了锅。
“跑吧!陈小哥,再晚就来不及了!”
周叛第一个嚷嚷起来,他已经把自己的麻袋收拾好了,就等陈烬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往哪跑?” 赵五红着眼反驳,“咱们50口人,老的老,小的小,能跑过官差的马?再说,这土豆地咋办?这粮食咋办?跑了就是拱手让人!”
“总比死强!” 周叛急了,“官差是来剿‘黄巾余孽’的,抓到就是砍头!你想让大伙都陪着你送死?”
“我不是……” 赵五被噎得说不出话,眼圈红了。
王伯拄着拐杖,咳嗽着说:“要不…… 咱们去求求情?就说咱们是良民,愿意纳粮,愿意听官府的……”
“求情?” 一个新来的流民突然哭出声,“我爹就是去求情,被官差打断了腿,最后活活饿死的!他们根本不讲理!”
石夯一直没说话,只是蹲在火堆旁,摩挲着胸前的木牌。
直到这时,他才猛地站起来,木矛往地上一顿,震得火星四溅:“谁也别想动这地,谁也别想动这粮!”
他黝黑的脸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婆娘临死前就盼着有块自己的地,我守着这地,就是守着她的念想!要跑你们跑,我不跑!”
“石夯哥说得对!” 李虎也跟着喊,“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官差毁了咱们的家!”
山洞里分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孟瑶想劝,却不知从何说起;刘默皱着眉,显然在盘算着什么;张铁握紧了手里的铁锤,随时准备开打。
陈烬一直站在石壁前,背对着众人,看着 “赤火” 二字。争吵声、哭喊声、怒吼声像潮水般涌来,却没能撼动他半分。
直到吵得最凶的时候,他才缓缓转过身。
“吵够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瞬间浇灭了所有喧嚣。
“周叛,你想跑,可以。”
陈烬的目光落在周叛身上,“公社的粮,你可以带走你那份,没人拦你。但我告诉你,跑了这一次,下次呢?再下次呢?你能跑到什么时候?”
他又看向王伯:“求情?官差要的不是粮,是咱们低头的规矩。今天你求了情,明天他们就会要你的地,后天就要你的人,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落在石壁上的 “赤火” 二字上:“这火是咱们一起点燃的,要灭,也得咱们一起看着它灭。想跑的,我不拦;想守的,就跟我一起,让他们看看,赤火公社的人,不是跪着活的!”
石夯第一个举起木矛:“我守!”
“我也守!” 李虎、赵五、张铁…… 一个个声音响起来,像滚雷在山洞里炸响。
周叛看着眼前的景象,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麻袋。
陈烬看着众人,突然笑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赤火公社不再只是为了活命,更是为了一口气
—— 不向强权低头的气。
雾还没散,但山洞里的每个人心里,都燃起了一团比火堆更旺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