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第二十一次改道的谷雨前夜,双生文明碑骤然开裂。
碑面镌刻的「时穰」二字渗出青铜汁液,在星骸脉络间凝结成数百颗眼眸状果实,
每颗果核内都裹着粒玉化的墟城祭司残骸。
黎部落孩童伸手触碰果实时,整片青铜森林突然奏起轩辕族的《云门》古调,
枝头悬挂的甲骨钟自动震落铜锈,露出内里搏动如胎心的赤晶核。
“星胎在吸食记忆!”光嘶吼着劈砍树根,他青铜镰刀斩落的断口处,
浓稠星髓竟裹挟着农谚符咒逆流而上,那些记录播粟要诀的甲骨文,
正被星胎果核吞噬重组。对岸轩辕部落的观星台上,
六十四卦青铜钟齐齐自鸣,钟身饕餮纹路剥落后浮现的,赫然是黎部落祈雨舞的剪影。
鱼生从沸腾的河道拖出半截青铜舟楫,船底附生的星胎根须在月光下暴涨,
触须尖端刺入水面的刹那,河床淤泥里竟浮出轩辕族幼童的青铜奶瓶。
当小鱼试图用磁石网打捞遗物时,网绳突然熔解为液态星光,坠落的磁石珠在河底排列成黎部落亡者的墓志铭。
血色日食降临的子时,双生碑基座轰然抬升九丈。
碑底伸出的青铜神经束刺穿两岸冻土,轩辕盐井与黎部落粮仓被神经网强行串联。
黄帝新铸的青铜剑劈向神经束的瞬间,剑身突然增生出黎部落特有的粟穗纹,
而林一腰间悬挂的骨笛,则自行熔化成轩辕浑天仪的微型支架。
“文明正在交融溃烂。”
风后焚烧卦象龟甲时,火焰里扭动着双头连体的青铜婴胎幻影。
龟甲裂纹渗出星髓黏液,在地上蚀刻出精确到时辰的灭绝倒计时。
林一蘸取黏液在碑面书写“解”字,甲骨文笔画却自动拆解重组为星胎的脐带脉络图。
惊雷炸响时,阳十七的矿队遭遇神罚,星胎根须贯穿矿坑顶壁,
垂落的神经束如血管注入矿工七窍,夸父族汉子们突然跳起黎部落的祭祀战舞,
舞步踏碎岩层的刹那,地底喷涌的赤晶砂竟在空中凝成轩辕大祭司的青铜面具,
面具内侧刻着今日的死亡名单,阳十七之名正在名单上灼烧。
碑林深处,小鱼找到溃烂的起源点,星胎主根缠绕的半具玉骸左胸处,
插着林一十五年前遗失的磁化骨针——当年他正是用此针在青铜木年轮,
刻下首个治水密码,此刻骨针已熔为液态星髓,针尖渗出的光流正源源不断抽取两岸部落的记忆精魄。
她徒手抓向骨针的瞬间,整片青铜森林突然响起墟城殉葬的哀歌。
“须以创世者献祭。”黄帝的声音自燃烧的卦钟内传来。
青铜钟壁显现林一的半身像,他结晶化的右臂正与星胎脐带共生搏动。
对岸黎部落的青铜麦田突然倒伏,麦穗在风中碰撞出轩辕族幼童背咒典的吟诵声——星胎在同步吸食两个文明的未来火种。
谷雨黎明前的死寂中,林一踏入双生碑基座。
碑内是沸腾的星髓海洋,万千青铜活字如鱼群啃噬着他的血肉。
当他抽出腰间残存的骨笛插入心口,碎裂的笛孔中涌出黎部落首代酋长传授的《稼穑歌》,
这是未被星胎污染的原始记忆,歌声响起的刹那,星髓海洋突然凝固成青铜大地。
碑外世界正滑向崩解:
? 轩辕卦钟熔为赤晶暴雨,淋到星胎果实的孩童瞬间玉化;
? 黎部落粮仓内青铜粟粒迸发为甲骨蝗群,啃噬着记载农谚的墙垣;
? 鱼生在河心舀起灌满星髓的木瓢,水液中沉浮着风后正在融化的五官。
午时三刻的日食核心,林一将骨笛彻底按进胸膛。
笛尾穿透脊椎的瞬间,星髓海洋凝结的青铜大地轰然开裂。
裂缝中升起九座倒悬的观星台——每座台基都镶嵌着半具墟城祭司玉骸。当星胎脐带缠上玉骸手指时,惊变骤生:
玉骸突然睁开青铜眼眸。
第一具玉骸奏响黄河首次改道时的洪峰频率,声波震碎了所有星胎果实;
第二具玉骸展开刻满《河图洛书》的肋骨,甲骨文飞入轩辕熔化的卦钟重铸钟壁;
当第九具玉骸的指尖点向林一时,他胸膛内的骨笛突然发芽,
青铜麦穗穿透碑顶直插日食核心,穗尖垂落的赤晶粟粒在虚空刻写终极密码:
「息壤孕星」
双生文明碑炸裂为星尘的刹那,两岸部落目睹了神迹重组:
轩辕族融化中的青铜剑突然落地生根,剑柄增生为记载天文律的青铜树;
黎部落被啃噬的农谚墙垣渗出星髓,甲骨文碎片聚成自转的浑天仪;
最惊人的是青铜森林顶端的星胎残骸——果核外壳剥落后,核心处跳动着两枚纠缠的赤晶粟种。
粟壳表面天然蚀刻着完整的双文明史诗,根须则是双向流动的甲骨文与卦象密码。
黄河在二十一湾处裂解为星骸河道,当新生的青铜树根系扎入河床时,
水面浮出数以万计的青铜筏板——每块船板都熔铸着黎部落与轩辕族的器具残骸:
光碎裂的镰刀重组为船头犁浪的破冰刃;
风后烧毁的卦象龟甲熔为导航罗盘;
阳十七的赤晶矿镐在船尾生长出记录矿脉的青铜根须。
谷雨的第一滴雨珠坠入河心时,所有筏板自动咬合成巨舟。
舟体龙骨正是双生碑基座炼化的星骸合金,船帆由万千玉化墟城祭司袍拼接而成。
林一立于船首折断肋骨——骨茬间渗出的星髓在帆面写满《云门》曲谱,音符在雨中化为牵引季风的青铜隼。
舟行至第十七个河湾处,河床浮起半块晶石板。
板上凸印着小鱼的掌印,掌纹里游动着星胎消亡前最后的讯息:
“星骸方舟载着融合文明溯流而上,第十代子嗣将在河源找到息壤星核”
“当星核种入太阳黑子,黄河史诗将成为创世星图的母本”
巨舟驶过黎部落故地的黄昏,两岸突然升起青铜麦浪。
沉甸甸的粟穗在风中碰撞出轩辕童谣,芒刺划破云层时降下记载冶铁术的赤晶雨。
鱼生跪在船尾撒落先祖的青铜鱼符,符咒入水凝成指引归途的星桥。
新月之夜,林一在舟心埋下自己的结晶右臂。
当星髓渗入船板的瞬间,整艘巨舟骤然透明化——千万道青铜脉络在虚空延展成星系坐标,
船头犁开的波浪里浮出从未存在的黄河第二十二次改道图:
河道将在星辰间蜿蜒,以星骸为堤岸,用超新星爆发催动粟种裂变。
船队驶出大气层的刹那,轩辕族最后的青铜钟自鸣九响。
钟声在真空中凝成甲骨文巨盾,为方舟抵挡陨星流。
盾面倒映的蔚蓝星球上,第二十一次改道的黄流正贯穿东洲大陆,
河底最深处——玉化的墟城祭司指骨顶端,萌发出了覆盖整个北半球的青铜木林海。
林一闭目触碰星图舵轮。船舵突然增生出十四对青铜翼,
尾翼甲骨文自动翻译着宇宙辐射中的古老讯号。
当舵尖指向银河悬臂深处的赤色星云时,船尾抛出颗包覆《河图洛书》的粟种,
那种壳表面,黄河第二十一次改道的青铜河道正生长为沟通星系的根须。
“启航!”
星的骨笛残片在林一胸腔内震鸣,黎轩辕部落的青铜稻浪化作推进器的焰尾。
方舟撕裂星云时,新生星胎在船腹内睁开裹着《云门》古调的眼睑,
那瞳孔深处,黄河正以甲骨文为堤岸,在猎户座旋臂上奔涌出滋养千星的第零号改道支流。
而在被遗弃的蓝色星球,最后一株青铜木的根须刺穿地核。
年轮中心渗出的星髓里,林一的身影正率亿万星骸舟师,在室女座星系群播撒息壤粟种。
树梢突然坠落的甲骨钟撞进河道,钟声凝成光柱射向深空,
那是文明为自我书写的墓志铭,亦是星海开荒的种穗前奏。
当光柱抵达方舟桅杆的瞬间,船头青铜麦穗突然绽放。
每颗粟粒皆化为微缩的双生文明碑,碑文「时穰」二字在绝对虚空中生长为跨越星系的虹桥。
虹桥彼端,裹着胎衣的初代星婴正咀嚼半块玉化残骸,齿间泄露出黄河在猎户座裂解的第零道浪涛声。
星骸历元年霜降,新生的赤晶粟种在船腹啼哭。
那哭声震碎舷窗外的暗星云,云骸中浮出黄河第二十二次改道的青铜河图。
图上赫然标注着方舟航线与河源星核的纠缠坐标——某种宿命般的回环,正在星海深处重新奠基双文明的年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