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柔的面上掠过一丝狡黠笑意，又凑近半步，压低声音道：“这玉令唯有排行前二十的皇子方有资格赠人，且一人一生，仅能赠出一枚。”
“阳兄务必替我保密。”他目光微转，语带深意，“不少他国宗亲屡次向我讨要，我皆未舍得……若叫他们知晓我竟将玉令赠你，怕是要惹出不少风波。”
阳势神色一凛，郑重地将玉令收入怀中，随即双手一拱，深深作揖行礼，这才转身离去。他婉拒了十三皇子安排人首马身少女相送的提议，坦言更愿意独自漫步，细细品味大符静谧夜市的繁华与喧嚣。
阳势的身影渐渐隐没于繁华通明的夜色街景中，他回头望去，只见十三皇子仍伫立在周府门前的灯影里，衣袂在晚风中微微飘动，俨然一副礼贤下士的贤王姿态。阳势微微颔首，与十三皇子挥手作别。
他唇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弧度。今日若不是以雷霆手段镇压治住那群少年神通强者，若不是将自己的背景吹得天花乱坠，此刻的下场，恐怕比死更难堪。
这修罗界，实力为尊，只信奉实力的规则，正如那句，“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此刻，真是赤裸得令人愉悦。
只是，还得跟辰浩学学如何控制表情——这连自己都骗，未免太过精神分裂了。
方才瞬息制住数十位神通强者时，他其实留了余地。若将功法催发至极致，那些骄纵的少年至少有一半要殒命当场。如此看来，自身战力已堪称恐怖。
当然，与那些真正的强者——上符将相比，差距犹在。但这差距也不再是云泥之别，而是看得见、追得上的远方了。夜色中，他的眼神渐渐灼亮如星。
也无怪浮间、周荣等人会认定他的背景深不可测——一个刚满总角之年的少年，竟拥有如此惊世骇俗的修为。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尚未突破天障，却能释放出不亚于神通三重境界的力量。
这等匪夷所思之事，或许只会出现在那些凌驾于大符之上的强国之中。
阳势悠然自得地走在三阴交大街上，两侧尽是豪门府邸。在各式奇异的照明之物映照下，夜晚的三阴交街显得璀璨又静谧。
他缓步前行，半个时辰后，就远远望见了鹰窗府的轮廓。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府门前伫立着一个人影。
阳势微微皱眉，灵眸运转金眸闪现，视线瞬间拉近，周围的景象也迅速变得清晰起来。很快，他便认出了那个站在鹰窗府前的人影。
那人正是宴会期间，和他说了些令他云山雾罩话语的青灵。
阳势并未停下脚步，径直走向青灵。她站在府前的台阶之上，依旧身着那袭鲜艳的红衣，眉间点缀着一点赤色符文，衬得她本就出众的容貌愈发超凡脱俗。
“你终于来了。”青灵看到阳势，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想不到你还有这个癖好？你刚到大符就豢养了几位年幼的羸弱人族，想必是有什么邪恶的癖好吧？”
阳势在鹰窗府门前停步，微微侧首，脸上不见半分波澜，只静默地注视着青灵。
青灵缓步上前，与他相对而立，轻声问道：“府中那些夜魅，都已为你所同化？真未想到，你竟还有这么强的邪恶天赋。”
阳势依旧面无表情，如深潭不起涟漪。
青灵低笑一声，音色中带着几分诡魅：“想来你尚不明所以。是火腑看中了你，这府中长期聚满了夜魅，只为考验测试你——才让你入住此府。”
她语锋一转，“看你是否够格，成为邪神的信徒。”
“倘若你心中邪恶欲望滔天，邪神的这些夜魅资粮就会浸透你的心神、充斥你的四肢百骸，吞噬驾驭你的欲念神志，化为供奉邪神的新养料祭品。”
“但若你愚钝不堪，不明力量为何物，便会被夜魅种下咒怨，最终在癫狂中失控走向毁灭！再沦为邪恶的一部分，继而成为邪神的信徒。”
她眼中闪过一丝与她出尘气质极不相符的残忍。
青灵紧盯着阳势，唇边笑意如藤蔓般蔓延：“真未想到，你心中竟藏着如此深沉的恶念。那般多的夜魅非但未能侵蚀你，反被你尽数同化——这正说明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恶徒。
修罗界虽恶人横行，可能被火腑看中、有资格纳入麾下的，终究凤毛麟角。”
她的笑靥仿佛带着某种诡谲的魔力，如丝如缕地缠绕人心，似在无声低语：“来吧，释放你的欲望，换取无上的力量——”
阳势始终沉默地听着青灵的自言自语。
这并非他故作高深，实则是眼前的状况，他一直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直到此刻才从这青灵郡主所说的话中，理清一些端倪。
火腑赠予他的这座鹰窗府，刚进府遭遇的那些弥漫在府邸的阴怨阴魂，想来就是青灵口中的“夜魑”。依照她的说法，这些祀夜魑乃是邪恶的化身——内心本就黑暗者，会被其同化，转化为自身力量，慢慢的被侵蚀，成为它们的一部分；而尚存良知者，则会被夜魑咒怨侵蚀，最终疯癫失控，沦为邪恶的一部分。
能同化夜魑，说明本性邪恶；能同化如此之多而不被反噬，更意味着实力强横、心志坚定，且内心早已彻底沉沦。
然而青灵万万不曾料到，这鹰窗府的那些“夜魅”，都给喂了专克阴魂的睚眦长枪。
而方才在宴席间，她暗中送入阳势体内测试查探的夜魑黑烟，也是被阳势早几天为了突破己身凡俗极限，在气海中运转的《独阴锻造经》与他至阳至纯的真元灵气，无意中在无形中在他的气海里生成形成了一道阴阳圆盘。捕捉吸引，差点就出不来，——若非她及时以更强盛的黑烟夜魅将其强行救回，那缕夜魅黑影便会被焚灼殆尽。
当时黑影褪去，宴席期间，情势未明，阳势也并未进一步动作，对于青灵的说词，也只有不动声色地敷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