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猴王盘踞的山谷,前路再无拦路的精怪,可草木疯长到遮天蔽日,脚下路也渐渐变的湿滑泥泞。
郝不凡始终将苏步摇护在身侧,赤霄剑开路时剑气横扫,劈断挡路的藤蔓与荆棘。
偶尔有藏在暗处的毒虫猛兽扑来,也被两人默契的剑招瞬间斩杀。
“歇会儿吧!”苏步摇拉住郝不凡的衣袖,看着他额角渗出的汗珠,从怀中掏出帕子替他擦拭,“别累坏了。”
郝不凡顺势握住苏步摇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两股真气悄然流转,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气息。
这些日子,经过数十次的双修,两人的内力早已如同同源之水,无需刻意运功,便能相互滋养。
“再走一会儿,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咱们再休息吧?”
郝不凡说着,低头时,鼻尖擦过苏步摇的发梢,带着那熟悉的清香气息,让他心头一暖。
苏步摇微微羞涩,轻轻“嗯”了一声。
并肩前行的脚步放缓了些,两人偶尔交换一个眼神,无需多言,便知对方心意。
那些双修的亲密历历在目,早已冲淡了师徒名分的隔阂,只剩下历经生死后的相濡以沫。
前方出现一汪山泉。
到了山泉边,郝不凡先掬起水,小口试了试,确认无毒后,才敢让师母喝。
郝不凡立即在周围布下警戒的剑气,待苏步摇喝完,他又拿出干粮递过去,眼神里的关切满得快要溢出来。
“师母!这几日你总说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呃……”
苏步摇咬着干粮的动作顿了顿,指尖下意识抚上小腹。
那里还平坦如初,可近几日晨起时总泛着恶心,浑身也懒洋洋提不起力气。
苏步摇轻轻摇头,想掩饰过去,却被郝不凡看穿了心思。
郝不凡蹲下身,视线与苏步摇平齐,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师母,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我……”苏步摇避开爱徒的目光,声音细若蚊吟,“就是觉得有些累,许是最近没休息好闹的。”
郝不凡却皱起眉,伸手轻轻按在苏步摇的腕脉上。
片刻后,他猛地抬头,眼中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握着她手腕的手都微微发颤:“师母,你……你这是……有喜了……”
被爱徒点破的瞬间,苏步摇再也藏不住,脸颊烫得能烙饼,却还是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眼眶忽然就红了。
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此刻都化作了委屈与安心,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
郝不凡一把将苏步摇拥入怀中,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苏步摇流着泪,使劲点头,能怀上爱徒的孩子,她很欣慰。
郝不凡激动的心潮澎湃,低头吻去师母的眼泪,从眼角到鼻尖,最后落在唇上,温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以后我护着你们娘俩,再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苏步摇埋在郝不凡怀里,听着他如擂鼓的心跳,连日来的疲惫与不安都烟消云散。
原来这便是归宿,不是江南的杏花微雨,也不是山谷的花草芬芳,而是身边这个人,这份无论生死都紧紧相握的手。
歇足了力气后,两人再次上路时,郝不凡将苏步摇护得更紧了。
遇到难走的路段,他便直接将师母揽腰抱起,像公主一样抱在怀里。
赤霄剑单手挥舞依旧凌厉,脚下的泥泞与荆棘仿佛都成了坦途。
苏步摇起初还不好意思,可被爱徒稳稳抱在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呼吸,便渐渐安心地靠在他肩头,指尖轻轻划着他手臂上的剑痕——那是之前为救她留下的,如今已结了浅疤。
“等出去了,我便去寻最好的药材,把你这些伤都好好养着。”苏步摇轻声说。
“不用,”郝不凡低头看苏步摇,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化开所有不开心,“有你在,比什么药材都管用。”
大半晌后。
两人又到了那片弥漫着瘴气的森林,森林的那一头就是人类的世界。
“不凡!”
苏步摇有些紧张,上一次两人就差点死在瘴气森林里。
郝不凡的脚步也顿住了,目光落在前方那片翻滚的灰绿色瘴气上。
雾气如同活物般在林间游走,所过之处,连坚硬的岩石都蒙上了一层灰败的色泽。
上次险些丧命的窒息感仿佛还残留在喉咙里,苏步摇下意识地握紧了郝不凡的手。
“别怕。”郝不凡低头,看着苏步摇微微发白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试图传递些暖意,“有我在,一定护着你和孩子出去。”
话虽如此,他的心跳却在加速——那瘴气的毒性他再清楚不过,上次若非侥幸,恐怕早已化作森林里的一抔黄土。
如今,师母怀着身孕,抵抗力本就弱,若是沾染上分毫,后果不堪设想。
苏步摇咬着唇,指尖冰凉:“可这瘴气……比上次看起来更浓了。”
她能感觉到雾气中散发出的恶意,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等着将两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郝不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环顾四周,目光在茂密的草木间飞快扫过,脑中飞速运转。
古籍里曾提过,毒物丛生之地,三步之内必有解药,这瘴气如此霸道,周围定然生长着克制它的东西。
郝不凡将苏步摇护在身后,赤霄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半圆。
剑气逼退靠近的几缕瘴气。
他随即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脚边的植物。
潮湿的泥土里,蕨类植物舒展着卷曲的叶片,不知名的野花顶着露珠,看似寻常,却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再往前走走看,”郝不凡拉起苏步摇,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步都踩在相对干燥的石块上,“留意周围的草木,若是有颜色异于常物,或是气味特别的,立刻告诉我。”
苏步摇点点头,目光紧紧盯着两侧的植被。
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丈许,呼吸间都能闻到一股甜腻中带着腥腐的气味,熏得人头晕目眩。
苏步摇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手却被郝不凡握得更紧。